盛长歌心里记挂着孟东风让她去请太医一事,手里的笔也握不稳了,蘸的墨水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实在静不下心来好好写字。

她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孟东风,他难道不是哪里不舒服才让她请太医吗?

但是他看上去很好啊,今天午膳还吃了两大碗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

皇宫里头的太医这么厉害吗?

相思病也有药可医?

“主子,奴才已经全部抄写完了,奴才去给你请太医去!”

盛长歌将抄写纸张一把抓起丢在他桌上,提了长衫就跑出了门。

孟东风准备接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看着那纸上的字,上头几张写的倒是规规矩矩的,在翻到后头,实在辣人眼睛,她这是写字?还是鬼画符?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太医就来了,孟东风听见外头这么大的动静,手里的杯子都快惊掉了。

一会就见盛长歌气喘吁吁的拉了太医进来,那太医上了年纪,被她拉着一路快步过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盛长歌自觉失礼,连忙倒了杯茶水奉上,“张太医您先喝口茶歇息一会,”又对孟东风说道,“主子,奴才在外头侯着,您有事就吩咐。”

她退出了屋子,将门关起来。

张太医连忙搁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向孟东风行了礼。

“微臣给六皇子请安。”

“坐吧!”

张太医点头坐了下来,六皇子还真是……不客气呢。

“不知六皇子是哪里不舒服,可是上次被烫伤的伤口不适?”

孟东风摇头,也不看他,仍旧专心于他那佛经之上。

不是说抄写佛经可静心吗?

他怎么越抄越烦躁。

“那……”

张太医哑口无言,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让他怎么看?

孟东风看上去面不改色实则心里张皇莫措。

他该怎么开口呢?

难道直白问那太医,本皇子近日觉得我那位贴身公公看起来也“秀色可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还是委婉的问,本皇子近日觉得有时候在“未婚妻”的选择上,性别不用卡那么死?

还是……

罢了罢了,张太医肯定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了。

“六皇子若是为什么事烦忧,不如多出门走走,或是习武练剑,总之做些别的事分散心绪,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孟东风吃惊,“张太医怎么知道本皇子最近心神不宁?”

张太医做了个启禀的手势,缓缓道:“六皇子屋里摆放百合花,这茶也是莲子心茶,这熏香中有茉莉,薄荷等物,都是安神祛心火的东西……”

孟东风再细看,真是如此,只是小安子这个狗奴才是什么时候放的?

难道他表现的很明显?

“六皇子等会老夫再为您开几副药,吃上一段时日就好了。想来是如今夏至已到,天气炎热引起的。”

孟东风点头,合上手里的书,“小安子!”

盛长歌推门而入,见张太医正在草拟方子,她进到里屋,从匣子里取了银子交于张太医手里。

“张太医,我家主子不严重吧?”

张太医摇头,“没什么大碍。”

盛长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送您出去。”

“天气炎热就不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我自己出去就行。”张太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药方,“烦请公公自己去取药,微臣还得去三皇子处一趟。这药按方子煎即可。”

张太医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出门。

“三哥是个什么毛病?”

张太医面漏难色,“这……”

“去吧!”孟东风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主子,那奴才也去取药了?”

盛长歌说话时还不忘打量孟东风的脸色,他是……脸红了吗?

他这样的人物也会脸红?

“看够了吗?”

盛长歌扯出个笑容,缓解尴尬。

“你应该在哪里?”

“奴才这就去取药。”

虽已是未时,可那太阳还高悬不下,瑶光殿立于水中,所以不受蝉鸣叨扰。

可出了瑶光殿一路往御药局去,那路上的蝉鸣几乎震得她耳朵疼。也有不少宫人拿了杆子粘蝉,但似乎都无济于事。

听说宫内还专门派人养殖了鸟用于捕蝉。

“今年可真是奇怪,往年宫里哪里有这么多的蝉?”

“是啊,你听说了吗?京都正值夏季酷暑难耐,而淮南却是日日暴雨,民不聊生。”

“你不是在殿前当差吗?你就没听说紫薇星一事?”

“嘘!紫薇星一事可不能在宫里随便提,你不知道当年宸妃就是受紫薇星影响才送了命吗?再瞎打听,小心人头落地。”

盛长歌虽踱步朝前走去,可是一路上宫人们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宸妃之死与紫薇星有关?

所以,官家是很信星宿之事的,那怎么迟迟不撤了对她家主子的软禁……

“哎哟喂!”

盛长歌捧着药,正想的出神,迎面就撞到一位公公。

她这个小体格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别人还未叫疼,她已经滚倒在地。

“没事吧?”那小公公捡起来跌在地上的药包,伸手将她扶起来。

盛长歌捡起另一包药,拍了拍身上的土,“没事,没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冲撞了你。”

“诶,你是……六皇子身边的小安子吧!”

盛长歌点头,再去打量他,总觉得面熟在哪里见过。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三皇子的人!”

那公公低声道,“看来我们以后打照面的时候还多着呢。”

“那以后还请公公你多多照顾小的。”盛长歌自问入宫虽断,但迎来送往已然成熟了不少。

“我还得赶着回去,不能同你多谈了,改日吧,等我哪日得了赏赐我再叫你。”

盛长歌目送他离去后才回到瑶光殿。

这些日子有孟东风教她练字,她时常替他研磨,看他读书,也识得一些字。

所以进宫门第一件事就是替主子将药熬上。

她坐在炉子前头,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捏着扇子,太医说得用文火慢熬,她不敢走远了,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加之上次关雎宫被烧一事,用火方面她也格外谨慎。

只是夏季人懒困乏是常态,不多时的功夫,她就打起哈欠来。

孟东风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整个脸因为靠近炉子而热得微红,额头鼻尖都是细小的汗珠。

他瞧她近日是白皙了不少,脸色也越发好看起来。

想来大概是因为他恢复了皇子的待遇,吃穿用度上也比从前好些的缘故。

他看到呆了,思绪又跑远了。

盛长歌睁眼的时候正对上他的脸,她本双眼朦胧,猝不及防见他离自己如此近,吓得从小凳子上跌下来。

“主子……你,离这么近干嘛?”盛长歌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是奴才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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