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泽心中的气愤当然不会因为踹了她几脚就消散了。他治不了孟东风可他治得了一个区区奴才。

孟东泽心里有怨恨。

这么多年来,他在孟东青面前谨小慎微的恭维他,事事顺从他,生怕哪里不如他意,他会给自己使绊子。

孟东青的母妃处处压制他母妃。

姐姐在北方和亲遭遇扰乱,还身怀六甲,他也无计可施。

底下的奴才在背后嚼舌根说他像是三皇子养的一条狗。

他母妃为了他争,被淑妃算计。

他无计可施只能来求孟东风,结果又是如何?

他记忆里头的六弟比三哥更高傲。

他明明是个妃子所生,与他们一样,却能养在父皇身边,父皇对他悉心教导,几乎是将他当太子来养的。

他向来高傲目中无人,从来不将两个哥哥放在眼中。

还好,秦家倒台了,他母妃没了,他被禁锢在关雎宫不能外出半步。

孟东泽的心里是欢喜的,他以为这下父皇能看到他了,他也是他儿子里头优秀的一个。

可是,三哥来了。

他又默默的退居后位。

孟东泽放下脸面求孟东风救救他母妃,他拒绝了。

孟东风与孟东青借着五石散一事想将他推入深渊,若不是太后庇护,他如今哪里还有命。

可是,他大婚之日亦是他母亲离世之时。

孟东泽将这一切的祸根都归结在孟东风身上,他与他是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他拿住了他的软肋,他的把柄,他自然要泄了这心头之恨。

盛长歌是被人架着出来的,外头是黑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看着停在外头的马车,心里有数。

怎么孟家的人都喜欢把仇人提到外头去杀吗?

孟东青是如此,孟东泽也是如此。

盛长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轻笑了两声,这两声落在孟东泽耳朵里头,就好像刺一般。

他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丫头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盛长歌瞪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月黑风高的是个杀人的好天时,五皇子很会选嘛。”

“这会不怕,等会你就知道求饶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饶。”

盛长歌撇嘴满脸无所谓。

他大手一挥,身后上来几个人,盛长歌借着大牢门口的灯笼打量他们的面容,这些人她不曾见过,不是府尹府中的人。

想来是孟东泽的人了。

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她坦然的接受,任由几人将她横七竖八的绑起来,而后丢进马车里头。

马车摇晃着出了府。

而这头的孟东风到了子衿处却被拒之门外。

他在院子里头站着,子衿身旁的侍女出来送话,“六皇子,我家娘娘说让你还是回去吧,这时不待人,错过了也便是没有了。”

孟东风掀了长衫就地跪下,他心中懊悔无比。

他心里明白若不是父皇松口没人可以救盛长歌,而如今他父皇对这位秦美人是言听计从的。

他后悔,后悔当时她开口,他就应该应诺下来。

那侍女见劝说不动他,只能又折返回去,不多时的功夫门开了。

“六皇子,我家娘娘请你进来说话。”

孟东风连忙起身快步走至屋内。

子衿正半躺在榻上,两个小丫头正在给她摁腿,她正闭目养神。

孟东风知道,她这是在给他脸色瞧。

“请秦娘娘的安。”

子衿就这样让他半跪着,过了片刻的功夫,她半睁开眼看了看他,仍不满意。

孟东风察觉出她的神色,连忙双膝跪下,为了盛长歌他是愿意的,他最里头整日说着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他也是可以为了一个人什么也不顾的。

子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屋子里头的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

“守在外头,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就乖乖的站着。”

“是。”

孟东风察觉到不对劲,这些个丫头,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说话做事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毫无疑问,子衿对她们催眠了。

竟然会是如此效果,孟东风不禁担心起官家来。

“我说时间充裕可以好好考虑,六皇子就当真了吗?你可知道五皇子可是个性急的人,你能等,他不能等,你家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只怕不好。”

孟东风的焦急写在脸上,“秦娘娘是东风的不是,先前多有得罪。东风答应你的要求,请娘娘高抬贵手,救就长歌。”

子衿缓缓支起身子,“说真的,我也不是非要拉拢你。先前我只是觉得你毕竟是宸妃的儿子,拉拢你对我有些好处,能够让官家混淆我与宸妃二人。可如今,我觉得也不是非你不可,你来的晚了,五皇子已经先你一步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差以毫厘失之千里,六皇子应当谨记今日的教训,平日里可别再看轻某人了。”

孟东风知道求她无望了,于是忙起身往院子里头跑。

云阙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去,“如何?”

孟东风懊悔的摇头,“淮玉说的对,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应承下来,如今让他人捷足先登,若长歌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云阙忙安慰道:“这只是一个法子,淮玉已经去找长歌了,他说大不了他劫了她……”

这一刻孟东风心里是无助的,同样都是心系盛长歌的男人,淮玉可以为了她抛下一切,说走就走,浪迹天涯,可他却不能,有太多的东西束缚着他。

他一时有些恍惚,心中生疑,他将盛长歌留下来于她而言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云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方才有位黑沙蒙头的姑娘给了我写封信,说是交给你。”

孟东风打开来仔细翻阅了一番,脸色又难看了两分,他几乎是无力的将信件搁在桌上。

云阙见他如此忙接过来看了看,震惊不已。

“那位子衿姑娘竟然是桓王的后裔?那她这么多年学习催眠之术,苦心积虑接近官家,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孟东风补了一句:“她如今怀有身孕,也许她的计划是不用流一滴血就能将这天下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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