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今日死了，那也是死不瞑目的。通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孟东泽。
或许是她如今的面目太过狰狞，整个人通身都是恶臭夹杂着血腥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好像干枯的稻草一般顶在头上，说是厉鬼也不算美化。
孟东泽竟然有些吓到。
不知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已经没了折磨她的心情，已经是半脚进了鬼门关的人了，就凭借着这一口气吊着，也活不过今晚了。
院子里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孟东泽趴在门缝往外看了看，见孟东风正握着一把剑，直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黑鹰从外头越过房顶飞身而下，他的武功与孟东风能抗衡一二。
孟东泽见孟东风的模样，好像地狱里走上来的恶魔，周身的浮尘肮脏之物，似乎离他远去，不能沾染他分毫。
眼角眉梢带着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院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一二十人，即便如此，也不是他的对手，甚至都近不了他的身。
孟东泽看着外头的人，接连倒下，他心里暗叹形势不妙，若是他让孟东泽逮个正着，他肯定一剑了结了自己，想到这里，孟东泽只觉得两腿发颤，心里大叹不好。
奈何这窗户都被钉的死死的，他也推不开。
只能弓着身子，轻轻打开门，想趁着黑鹰等人牵制着孟东风偷偷溜走。
孟东风瞥见了他，提了剑就往这边来。
孟东泽吓得扶着墙，有些站不住，声音也有些颤抖，“黑鹰！”
黑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心里这五皇子还真是个绣花枕头，平日里头各种豪横，真到了舞刀弄枪的时候，他溜的比谁都快。
黑鹰有些无奈，他家尚书大人，怎么偏偏要扶持他这么个草包？
“黑鹰！”
黑鹰一个飞身，跨过人群，落在孟东风身前，将他挡在门外。
孟东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走的，若不是夜色遮掩之下，不难看出他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孟东风武艺再高强，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轮番的消耗。
好在美丽和淮玉赶来的及时。
“东风，进屋去！”
淮玉带着月光与清风而来，手里的峨眉刺一道银光飞跃而来，正中黑鹰的肩膀。
美丽舞动着九节鞭，将其余的人纷纷打倒。
二人掩护之下，孟东风进了屋子。
盛长歌瘫倒在角落，身下的干草已经被染红，空气中的气味让孟东风皱眉。
他飞奔至盛长歌身边，将她搂抱起来，她已经没了力气，呼吸微弱，整个人都透着冰冷，他抱着她，她好像一块冰。
仅残留的那点温热气息，好像也跟着她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被带走。
她好像一点一点在融化一般。
黑鹰知道拦不住几人，索性孟东泽也安全撤了，他也不用再折损兵力，于是一声令下，“撤！”
淮玉冲进来，见孟东风有些失魂，想来他是被盛长歌的模样给吓坏了。
淮玉一把将他拎起来，“快走，后院有马车，大夫已经叫过来！”
孟东风才反应过来，抱着她便往外头跑。
淮玉看着他好像只落单的孤狼，晕头转向的，连方向都摸不着了。
“这边！”
淮玉将孟东风拉扯过来，在前头领着他往后门去。
美丽利索的收起了手里的九节鞭，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闻房顶上一道婉转的声音，“姐姐，别来无恙。”
她回过头，见百灵正坐在屋顶上头。
晚风卷起她的头发，随风飘动着，夜色里瞧不清她的目光，但她通身的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是你。”美丽一语双关。
百灵缓缓起身，“是我，又如何？”
美丽一手握紧了鞭子，百灵冷笑了两声，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怎么，你为了个小丫头，要跟我翻脸？我不仅要告诉你，她是我劫来的，我还要告诉你，她腹中的孩儿是我亲手喂药打掉的。”
美丽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觉得面前的人，陌生的可怕。
这还是她记忆里头的妹妹吗？
那个柔软可爱的小丫头，整日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做什么，她都拍手叫好。
美丽不打折，当初响彻江湖的名号。
她们曾经如同一体，坚不可摧。
如今看来竟有些讽刺了。
美丽的眸子里头闪过泪光，她这一刻心痛不已，百灵的语气冷漠，“我早晚会杀了她，除了她，还有这天下所有我看不顺眼的人……我要这江湖为我震荡，让他们都知道，我不是你的陪衬。”
“我从来没把你当陪衬！”
百灵捂嘴娇笑的两声，“哈哈哈，是吗？可是，我有今日，也要拜姐姐所赐。从我毁掉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可以如此简单，杀了她们就好了……”
美丽皱眉，她拉扯下自己蒙头的黑纱，随之落下的还有两颗泪珠，“我这副模样都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百灵，你要一错再错吗？我对你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你还要如此入魔吗？”
百灵取了手腕上的手钏，丢在她的脚边。
这是她们及笄之年掌门送的。
那是她们名声响彻江湖的那年。
那年她们与五毒教的金银二老，天残派的上官云湛齐名。
她们是让多少前辈听之为颤的两个小姑娘。
如今……
美丽看着脚下的手钏，有些发愣。
“我们若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落下，她便消失与夜色之中。
美丽将那手钏捡起来，捏在手心里头。
她看着百灵离去的方向，“若再见，我只能亲手了结了你……”
美丽不知如何面对盛长歌等人，可是她还是回来了。
孟东风等人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云阙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忙上前来询问道：“美丽，你没事吧？”
她勉强的摇了摇头，看来孟东风他们还不知道盛长歌是百灵劫走的，否则他一定会下杀令了。
“夫人的情况如何？”
云阙拉过她到院子的另一头，她的语气有些哽咽，“长歌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冰凉了，那嘴唇和手指甲都发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