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有些木讷的点头,她记忆里头父亲从来不曾正眼瞧过她,可是今日的父亲格外的温柔体贴。

“老爷让人送了安神的汤药来,小姐喝了吧。”

盛长歌看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一股子恶心的味道,直摆手说道:“真难闻。”

那丫头并没有撤走的意思,反而更端进了两分,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小姐,自古以来都是良药苦口,小姐忍耐些吧。”

盛长歌知道推脱不了,也就乖乖的端起药碗喝了下去。

她好像朦胧之中真的睡着了,心里还想着,这是什么药,竟然这么灵验。

再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里头。

盛长安就坐在自己对面。

“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听丫头说你昨夜很早就睡了,怎么还睡不醒了?”

盛长歌摇头,说真的,她是怎么坐上这辆马车的,她都记不起来了。

只知道这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宫里去了。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帘子被一双精干的手掀开。

她看过去正对上孟东风的视线,盛长歌一瞬间慌了神,她几乎快要忘了身前事,相信自己所见的才是真的。

孟东风向来伸来手,她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可触及到的确实冰冷。

她再看向孟东风时有些恍惚,他好像变得很陌生,明明眼角眉梢带着笑容,可是手心透过来的阵阵寒意却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有破绽可寻。

“母妃还在等我们。”

盛长歌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深长的宫巷好像没有尽头,她回头望着盛长安,他仍然立在风口的马车旁,一阵阵风从后头吹过来,迷了盛长歌的眼睛。

她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忙用手帕擦了擦,再定睛一看,那头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

身旁的孟东风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孟东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到了。”

盛长歌不得已将疑问咽进肚子里头。

跟着他的步伐迈上了台阶,终于在关雎宫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院子里头依旧是两口大缸,只是多了些睡莲罢了。

关雎宫也不凄凉,来来往往的人多的扎堆。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宸妃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这来巴结的人自然少不了。

有宫女出来领着二人到了宸妃面前。

“来了,等了你们好些时候了,这么热的天气一路过来一定累坏了吧,去端碗绿豆汤来给盛姑娘压压火气。”

闻声有位宫女便下去了,不多时的功夫端了绿豆汤过来。

盛长歌看着这碗里的绿豆汤发愣,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好像那碗里头随时会有什么蜘蛛毒物爬出来,想到这里,她跟着脸色也苍白了两分。

一旁的孟东风柔声说道:“怎么不喝?”

她摇头想搁下,孟东风却一把抬住了她的手掌,“喝吧,母妃特意准备的。”

盛长歌早就知道孟东风是她的劫难,他只要给她一个深情的目光,她就会像掉落进一个漩涡一般,难以抽身,这次自然也一样。

她闭眼,大有一副赴死的决心,咕噜咕噜的喝起来,这绿豆汤散发着一股子药味,很像她昨晚喝的安神药……

“这千年人参喝下去,若三碗都无效果,只怕各位要为夫人准备身后事了。”

听了大夫的话,孟东风端着药碗的手发软,啪嗒一声将那碗跌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一旁的大夫也被他吓了一跳,云阙忙出来缓解气氛,“大夫您这边说话,他也是担心夫人的身体,还请担待。”

云阙领着大夫出了屋子。

淮玉起身到了孟东风跟前,他的手落在他的肩头,明明生的比自己还要魁梧两分的男子,如今连一件衣裳也撑不起来了。

“你去睡会吧,你这样守着她,不吃不喝的,我看不等她醒过来,你倒是一脚先踏进黄泉路了。”

孟东风缓缓抬眸看了眼淮玉,他的目光空洞的有些吓人,好像盛长歌这一觉躺下去不再醒过来,连带着将孟东风的三魂七魄也带走了。

淮玉见他没有反应,正想上手拉他。

孟东风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淮玉倒是被惊了一跳,“哟,还有力气反抗呢,我看你还能再撑两日。”

云阙从外头进来,一把扯了淮玉的衣裳,将他拖拽到门口,“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长歌她福大命大她不会有事的。”

云阙心里气不过,抬脚就踩在他脚上,淮玉吃痛,低声抱怨道:“你……干什么?”

“要不然,去请个神婆来试试?”

淮玉一脸正气的模样,“你这叫迷信,要不得。”

“那,总不可能让长歌这样躺一辈子吧!”

云阙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见屋里一声闷响。

淮玉大声道:“不好!”

二人推门而入,果不其然是孟东风倒在了地上。

“长歌,长歌……”

盛长歌只觉得头疼,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确实通红一片。

这是?

“小姐,快起来了,别误了时辰。”

“时辰?”

丫头见她又迷糊起来,忙将被褥掀开,一瞬间几人围了上来,替她穿衣洗漱。

“今日可是小姐你大婚的日子呀!”

盛长歌这才清醒过来,这屋子里大红的帐子,随处可见的囍字,还有各类的红枣桂圆花生等物。

她被人架着来到铜镜前头,梳妆打扮。

盛长歌瞧着镜子里头的人有些恍惚起来,细长的眉毛,一双圆润清澈的杏眼,面若桃花一般的肤色再涂抹上鲜红的口脂,越发衬得她娇嫩的跟一朵花儿似的。

她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发冠,冰冷。

身上繁琐的衣物也透着冰冷。

周围明明如此热闹非凡,众人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里头,怎么镜子里头她的笑容如此勉强?

“长歌,长歌,该醒了!”

盛长歌只觉得头又一阵一阵痛起来,还未等她缓和好两分,身旁的丫头架着她的手臂就将她抬了起来。

“小姐,时辰要到了!”

“先去祠堂拜别了各位列祖列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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