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坐在马车上,身旁的总督大人零零碎碎的说着蜀州的事,她却没什么心思听,面上附和着,心里却在走神。
她想,她师傅是个聪明人,她方才都如此说了,他应该懂了。
她不止一次的提过,让他给自己找个师娘了,他还没放下吗……
想到这里盛长歌叹了一口气。
“怎么?还没到官家面前,自己倒先打了退堂鼓?”
盛长歌振作了精神,露出笑容,“没有,怎么会。俗话说呢,这虎父无犬子,总督大人既然是我的父亲,又怎么会有个小猫一般的丫头呢?”
总督爽朗笑了两声,“六皇子在信里是一遍遍的夸奖你,说你如何如何的好,给我做女儿那是抬举我,便宜我了,如今我算是信了,你这么一张小嘴谁经得起你拍马屁。”
盛长歌微笑着询问起总督大人与家中夫人的口味等事,以防旁人问起,毕竟她就是换了身份,这张脸不也还是盛长歌的脸吗?
她就知道哪里都有孟东泽插上一脚。
果不其然,人还未进里头,倒是先听见他的声音,貌似在说什么得了件宝贝,要送给官家。
“总督大人到!”
外面的侍从开了口,里头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看他的言行举止,也是位公公了,不知道姓甚名谁,盛长歌瞧着他如今是代替了苏伯贤的位置。
看着他如今服侍着官家,盛长歌心中也难免感慨,苏伯贤如今……该投了个好胎吧,下辈子别再做奴才了,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孟东泽的目光落在盛长歌身上,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忙开口说道:“总督大人这位是?”
“陛下,这就是臣奏折里头提起的小女桃夭夭了。”
不等官家开口,孟东泽倒是轻蔑的笑了声,心里暗叹,好你个孟东风还真有些本事,是打算将她明媒正娶了?
“怎么总督大人姓方,你的女儿姓桃?”
方之航忍了脾气,恭敬的回应官家道:“小女养的自由,不同其他姑娘养在深闺,自幼便在外闯荡,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她不随父母姓,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对我们夫妇二人而言,不过是借她母亲的肚子走了一遭罢了,她是自由的,她该过她自己的人生,老臣不愿她被规矩体统束缚……”
官家听罢倒是拍手叫好,“不愧是你,你年轻时就气盛,如今得了个女儿也是如此,不过你家什么时候有两个孩儿了?”
盛长歌忙上前行礼说道:“回陛下的话,因臣女自幼便养在别处,大了些又四处游历,所以父母不常提及也是常事,有时好几月也通不上一封信件。”
官家点头,又将目光落在方之航身上,语气之中颇为为难,“只是爱卿奏折上提的事,如今只怕……前些日子已经定下了,赐了陈刺史家的丫头给东风了。”
方之航看了眼盛长歌,盛长歌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手拉住方之航的衣角,面色多有为难。
方之航也配合她,拍了拍她的手,转而对官家说道:“只是,这凡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
“爱卿,可朕已经答应下了。”
“臣的意思是,我家小女与六皇子相识在先,已经定了终生。”
孟东泽倒是蠢笨的可以,这会跑出来插话,“总督大人真是会说玩笑话,大人昨日才到亳州,哪里来的相识在先?”
盛长歌起身,提了裙摆,跪了下来。
她的双眼含着泪珠,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陛下可问问底下的人,是在哪里找到六皇子的……臣女并非和父亲一路前来,臣女早到了亳州,一次外出偶然与六皇子相识,六皇子与臣女是情投意合的,可赐婚一事来的突然,六皇子为求稳妥,想着等父亲到了再议,谁知定亲宴的日子近了,所以他一时无奈,便躲了起来。”
官家的脸色也颇为为难。
陈刺史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而方之航又是蜀州总督,一直以来立功颇多,深得民心,二人难以取舍。
“若是,陈刺史说他不愿将小女嫁给六皇子了呢?”
官家皱眉,“怎会,陈刺史对这门亲事满意极了。”
方之航起身,行了个礼,“陛下,若是陈家真肯退亲,那陛下可让我家小女嫁与六皇子?”
官家揉了揉眉心,这事让他颇为头疼,思来想去,不如让他们解决,自己也省了麻烦,又保住了面子,何乐而不为。
“好,此事你们两家商议后再说。”
盛长歌欢喜,忙问道:“那官家可能放了六皇子了?”
官家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番,盛家的女儿,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在心里头将这些事情过了一遍,倒觉得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个会动脑筋的人。
“嗯。”
孟东风回来时,盛长歌正准备去见见净尘。
“到哪儿去?”
他从后头快步而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她抱起来依旧软软的,如今越发有夫人的模样了,让他越看越喜欢。
“此事还得从头说起,要废些时辰,我稍后再细细讲给你听,你瞧瞧你,这一身,快去洗漱。”
孟东风点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于是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上一吻,而后卖乖一般的说道:“是,夫人说的是。”
淮玉从另一头过来,盛长歌瞥见他,突然有些不自在,想来刚刚的那一幕他一定看见了。
于是手里推搡了孟东风两下,“快去。”
孟东风拍了拍她的头,又深情望了她两眼才离去。
盛长歌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递给淮玉,“师傅,麻烦你将这封信送到陈家小姐手里。”
淮玉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好。”
盛长歌推门而入,见到净尘时,看着桌子上头的素菜他一口也没动。
“净尘小师傅不吃点东西?这么一天等下来,不饿吗?”
他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你们又玩的什么把戏?”
“这菜都凉了,我让人准备新的过来,等净尘小师傅吃好了,我们再说陈姑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