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离去后,盛长歌连忙折返到屋子里。好在她是个掌事太监,自己单独住着一个屋子,不然穿衣洗漱之类真是很不方便。

她脱了长衫,见里衣里头已经沾染了血,又想起来上次云阙说替她把脉时察觉她血气不好,所以她也按时吃云阙给的药。

可是,云阙这丫头也没明说这药是……

她瞅着自己的衣裳一片狼藉,一时手足无措,本就炎炎夏日,这会更是心急如焚了。

随意找了块布垫在底下,又急匆匆的往慈明殿去了。

这就导致孟东风醒来后不见盛长歌……

“来人!”

春桃从外头端了酸梅汤进来,孟东风见她鼻尖通红,想来是因为之前的事哭了很久。

“主子,奴婢做了酸梅汤,您坐回再喝吧。”

孟东风也不想为难她,“小安子呢?”

“小安公公方才出去了,这会还没回来。”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下去吧,等他回来了,让他进来见我。”

“是。”

这头的盛长歌紧赶慢赶的到了慈明殿,云阙得了消息忙出来。

“你来的真是时候,云楚小姐正陪太后说话呢,我得了闲,能多陪你一会。”

云阙见盛长歌脸色难看,一路过来顶着大太阳,早就汗流浃背了。

“怎么了?”

盛长歌实在说不出口,小声道:“我们到你房里吧……”

云阙领着她进了屋子,她将事情说给云阙听,这丫头不安慰她也就算了,竟还笑的前仆后仰。

“你就笑话我吧!还不是你给我吃药惹的祸!”

云阙大喊冤枉,“我的好妹妹,我那药可是好东西。”云阙心想,她幼时便没了母亲,嫡母肯定也不会教她这些东西,她自己身体出了毛病,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跟我来,先把这脏衣裳换下来再说。”

云阙替她换上干净里衣后,又整了一个小包袱给她,贴着嘱托道:“我告诉你,每次那个来了,你就用这个。这个用水洗干净,晾晒干,就收到柜子里,可以循环使用的。”

盛长歌点头,脸颊上那两团红晕一直未能消下去。

云阙见她可爱的样子,实在没忍住,伸手捏了她一把。

盛长歌吃痛,揉着脸就要上前来挠她的痒,云阙见状,哪里还敢惹她,忙跑走。

两人又嬉闹一阵,累了便倒下地上休息。

盛长歌望着头顶的房梁,云阙受太后宠爱,住的地方和公主又得一拼了,她在转过头看着这屋里的陈设,无一不透露出屋子主人的美丽精致。

她承认,云阙是很漂亮的……

她呆呆的看着她的梳妆桌,是雕刻玫瑰花的椭圆镜子,上头摆放的小盒子,一个个都精致可人。

“长歌,我给你梳妆吧!”

盛长歌愣了一秒,但很快摇头拒绝了。这里可是慈明殿,若是被发现了,不得立马把她丢进黑牢里喂老鼠?

云阙拉着她起来,“你别怕嘛!来,我帮你。”

“不了,不了,万一……”

“哪里有什么万一,我护着你!”

盛长歌终究还是拗不过云阙,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推到镜子面前,她脱了帽子,云阙替她拆了头发。

因为她平时里未曾保养,加上才剪了不久,那头发如同一拆开枯草一般顶在头上。

盛长歌被自己镜子里的模样逗笑了。清瘦小巧的一张脸蛋,顶着个扫帚样式的头发……

她这一笑,引得后头的云阙一时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云阙的手巧,她这样乱糟糟的头发,也能编出个好看的发髻来。

“你想簪哪个?”

盛长歌见她拉开匣子,里头的首饰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也不为过,她一时看花了眼,无从下手。

云阙用里头找出一支简单的金丝镶珍珠的簪子替她别上,她虽清瘦,但五官又带着几分温柔可爱,配着这个簪子颇有几分古画里月宫仙子的模样。

“你转过来,我替你描描眉。”

盛长歌很是紧张,这是第二个给她梳妆打扮的人……

云阙也能察觉到她的紧张,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她温柔的笑,拍了拍她的肩头,“放轻松些,在我面前还这么紧张?”

“咦,你没有耳眼?”

盛长歌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在家时也没有耳坠子戴所以就……”

云阙开导她,将她的身子扶正,“你看镜子里,这样也是很好看的!”

盛长歌有些愣住,这还是她吗?

镜子里头的人梳着随云髻,两边的发丝留的恰到好处,刚好能中和她清瘦的脸型。

弯眉微蹙,胭脂扑在脸颊,看起来粉嫩动人,唇点了口脂,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娇媚。

“云阙,我算是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她还在有些不可思议的转了转头,从镜子里都移不开眼睛,“你这手也太巧了吧!”

云阙看着她高兴,自己心里也欢喜。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一看长歌她就喜欢,知道她是个女儿身以后,她就更喜欢了。

她就是她的小妹妹。

这位小妹妹回去的时候,她还不停的叮嘱她,“你这几日不可贪凉的东西,也不能提重的东西,要是实在疼的慌……”她又从怀里摸出一瓶药,“就把这个吃一颗,会缓解一些。”

盛长歌点头,“好了。就送到这儿吧,你今日已经陪我够久了。”

说到这里盛长歌才想起来,云阙说云楚姑娘又来了。

“只是云阙姐姐你不要怪我多嘴问一句,云楚姑娘进宫所为何事?”

云阙叹了口气,脸上有些为难之色,“我听云楚姑娘跟太后说,她那位意中人是今年应届的考生,住在她家附近的客栈里头,她每日上午去吃那家的面食,都能看到他。她是很喜欢他的……只是他未能高中,似乎已经回乡去了……”

原来云楚姑娘是单相思那人,长歌又问,“那太后召见她进宫是……”

云阙拉过盛长歌的手,轻拍了拍,“你可得跟你家主子通个气,殿前都指挥使和太后都很钟意这门亲事……”

盛长歌一时笑不出来,一是为云楚惋惜,二是若这件婚事真是因为她多事而起,那她岂不是害了他们两人……

所以回去的路上都是忧心忡忡的,到了瑶光殿放好东西,也没有整理好情绪去见孟东风。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烦恼着,就听见一五来敲门,“小安公公,殿前都指挥使家的小姐来同主子用晚膳,主子正催您去服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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