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盛长歌整了了衣襟,戴了帽子,开了房门,结果一五手里的东西,进了房间。

一进门就见孟东风正襟危坐着,对面的云楚小姐倒是不拘束,已经将面前的肘子吃了大半,如今手里正一手拿着一块鸡腿。

她见春桃正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着,想来孟东风今日情绪不佳,大约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责备她了。

盛长歌到桌边,先盛了一碗汤,端到孟东风面前。

那汤还未凉,隔着碗烫手得很,孟东风不接,她只能端着。

实在烫手,盛长歌的手指几乎在那碗底“跳舞”,无处安放。

“放下吧!”

盛长歌将碗放下,两手不禁握住袖口擦了擦,才舒服了些。

云楚大大咧咧的,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满脸笑容的对盛长歌说道:“给我也盛一碗汤。”

盛长歌乖乖照做,“云楚姑娘,汤有些烫,放凉一些喝。”

盛长歌再转回头看孟东风他依然没有动筷子,她拿了筷子夹了菜搁在孟东风面前,“主子,西芹百合炒腰果,润燥清火,口味清淡,今日宜多吃。”

有云楚在,孟东风只能将心里的火压下去,她到底是殿前都指挥使的女儿,在朝堂上常与舅舅打照面,他现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凡事得三思而后行……

云楚倒是不多揣摩旁人心思,一顿饭下来吃的直打嗝。

盛长歌又端了三仙消食汤过来,“云楚小姐,饮些汤会好些。”

孟东风坐在一旁沉默不言,一旁的云楚难免有些尴尬。

盛长歌连忙为他辩解道:“云楚小姐习惯就好,我家主子,食不言寝不语,平日里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她这头话语刚落,云阙就从外头进来了。

“云阙请六皇子,云楚姑娘的安。”

还不等孟东风开口,云楚就笑盈盈的起身拉了她起来,她身上是没有半点小姐架子的。

“云阙,我跟你说,我方才晚膳吃了个……那叫什么来着……”

盛长歌补充道:“糖酥蒸酪。”

“对,就是这个,真是太好吃了。”

云阙瞥见孟东风的脸色难看,她陪着云楚说话的笑脸也有些不自然了,“是,奴婢记下了,明日让御膳房的人给慈明殿也加这么一道点心。”

盛长歌满脸疑惑的对上云阙的视线。

云阙又道:“太后说云楚小姐难得入宫,又这么喜欢宫里的点心,让云楚小姐到慈明殿住下,多陪她呆些日子。”

盛长歌耷拉了脑袋,完了,她今晚恐怕小命不保了。

“云楚小姐,轿辇在外头侯着呢,太后还想着同你说会话,我们就先回去吧。”

云楚点头,随了云阙出了门,盛长歌将她两送走后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屋。

不多时的功夫就听里头一阵瓷器摔碎的声张,孟东风又责骂了春桃两句。

她赶忙推了门进去,毕竟是她自己惹的祸事,若是让春桃来担着,反倒是她的错了。

“春桃,你下去歇息吧,我来服侍主子安寝。”

春桃灰溜溜的行了礼退下了。

孟东风见屋内只剩他们二人了,才发作,“安寝?你觉得我像是能安寝的样子吗?你要不要明日就将我安葬了罢了!”

盛长歌低着头,任由他骂,他心里是不痛快,发泄出来就好了。

“那云楚是什么回事?”

盛长歌自知理亏,答不上来话,头越发低了。

她见孟东风半天没了动静,正抬头瞥他时,又对上他的视线,他又来气,抓了一旁的扇子掷到她肩上。

“主子……”

“你还有脸叫我?你是我命里的煞星吗?”

盛长歌语塞,沉思了半天,小声嘟囔道:“反正云楚姑娘也不喜欢您,您也不钟意她,过段日子,太后把她放回去就……”

“放过去?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水吗?口渴了就倒出来喝的那种?”

盛长歌虽知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不是她在云阙面前提起要为孟东风选妻,云阙也不会向太后进言。

云楚姑娘虽相貌不尽如人意,可也算是个天真率性的好女子。

可,如果不是她,她也不用日日进宫,像个棋子一样,成了父亲为攀结皇子的工具。

她家主子也可说的个相貌品行皆匹配的女子。

“主子,”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您若是不解气打死奴才罢了。”

孟东风冷哼两声,“你倒是死了去投胎转世去了,我还要受苦,你想的挺美的。”

“主子,现下又没有说真让你娶云楚姑娘……”

“我不娶?你去娶去?”

盛长歌低了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里没了主意,那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

孟东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泪好像珍珠一般滴落,他一时又觉得心里更难受。

盛长歌抬了头,满脸泪痕,“主子……这件事是奴才的错……奴才……”

“别哭了!哭哭啼啼的跟个姑娘似的。”

她低头,抬了袖口抹了眼泪,“那,怎么办?”

孟东风有些无力的坐下来,“怎么办?父皇的旨意若是下来了,只能娶了她了。能怎么办。”

盛长歌知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对她好的……

他在她心里是个极“温柔”的人。

盛长歌听他这么说,一时放了心,又往他身前挪了挪,“主子,其实说起来云楚姑娘也是个好女子,你得想开一点,毕竟……”

她看他脸色又沉重起来,立马又住了嘴。

“怎么?我还没娶她,你就开始给我洗脑了?”

“奴才不敢。”

“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备水吧,明日一早还得去上书房,下午还得去骑马练剑。”

盛长歌应了他的话,又利落的用衣袖擦了擦泪痕,从地上爬起来去备水。

孟东风宽衣解带进了水里,今天的水似乎比平时里热了些,她服侍他这么久了,是知道他的习惯的。

孟东风冷语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连备水这么小的事都难?”

“奴婢记住了。”

奴婢?

他回头一看,春桃正站在身后,她怎么阴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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