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旁的茶杯,捏住杯盖撇着茶叶,轻呼了呼水,喝了一口。
陈纯熙见她不开口,心中渐渐急躁起来,忙服软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因为我之前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在盛家也不好过,否则你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被塞’进宫里,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陈纯熙的话犹如一把尖刀,一下就刺到盛长歌的心头。
是,她曾经也是如此。
如今,她却是拿捏这陈纯熙的软肋威胁着她。
盛长歌轻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最终人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吗?操持赤子之心如何困难。
“若是你想做,你一定有法子,不是吗?”
盛长歌的目光依旧冰冷,她看着陈纯熙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
陈纯熙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
“我听说,刺史大人有些迷信,什么都要讲究好兆头?”
陈纯熙点头。
盛长歌起身往外走,“陈姑娘跟我来吧。”
陈纯熙忙跟上她的步子往后院去。
淮玉见她领着陈纯熙过来,忙拉她到一旁说道:“这样你就让她见他了?她若是反悔怎么办?”
“我本来也没指望靠陈纯熙就能改变刺史的心意,只不过是想拿净尘制衡一下她罢了,最起码我们先扳倒一个劲敌,接下来解决好刺史大人就行了。”
淮玉皱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盛长歌,“长歌,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杀人解决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嘴里打打杀杀的。”
“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盛长歌有些无语。
“我知道,自从出宫南下以来,你经历了不少事,所以我……”
“我没说杀他。”
淮玉迷惑的看着盛长歌,“那你方才的意思是?”
“稍后我再告诉你,先让她进去见见净尘吧。她肯定担心坏了。”
淮玉点头,转身开了门。
陈纯熙忙推门而入,正盘腿而坐闭眼诵经的净尘见她进来了,有些恍惚。
嘴里嘟囔着:“我,我这是做梦了吗?”
陈纯熙顾不得旁的,扑进他怀中,几乎是一瞬,泪水便落了下来,嘴里回应着他,“不是,不是,我来了。”
净尘依旧有些恍惚,这样的梦他已经做过太多次了,每每到了最后,她都会化作一缕烟离自己远去。
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畔,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不真实。
所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抱她。
陈纯熙看着他,见他恍惚的模样,一时眼泪又啪嗒啪嗒的落下。
“我来了。”
她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记忆里头生的干净的小师傅,如今眼角眉梢也带着几分愁绪了。
陈纯熙埋在他的肩头哭泣,心中责怪自己,是她一时兴起将他拉下神坛,他的人生本应是平安顺遂的,是自己的放纵害了他。
于是,她又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净尘,对不起……”
净尘渐渐反应过来,是真的,如今他怀中的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位姑娘。
于是将她搂紧在怀中,他的声音是有些哽咽的,“你来就好了,你来就好了……”
陈纯熙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忙从他的怀中抽身出来。
她转过头看向盛长歌,忙低头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抬眸问她,“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盛长歌从怀中取出一小药瓶递给她。
净尘见状,忙起身将陈纯熙挡在身后,目光冷冽的看着盛长歌。
盛长歌轻笑了声,“你瞧瞧,他这是多在乎你,这药没毒,我保证你平平安安的。”
陈纯熙抬头看了净尘一眼,她心中下定了决心,一手握住他的手。
“你说,我照办。”
“我要你今夜就服下这药,这东西只会让你身体高热不退,会有些不舒服,而且诊脉无用,除了我的解药,没人能解了这毒。”
陈纯熙接过那药瓶打量了两下,又问道:“然后呢?”
“装作梦魇缠身,让你父亲去安山寺为你化符水就行。我会将解药放于符水当作,能不能让刺史大人去,就是你的本事了。这东西虽不会要了你的命,可是难受起来也是难熬的。还请陈姑娘放在心上。”
陈纯熙自然有些怀疑,“你就确定我父亲去一趟安山寺,就能打消让我嫁给六皇子的念头?”
盛长歌撇嘴,“话至此处,陈姑娘自己考虑吧。”
一旁的净尘想去夺走那药瓶,陈纯熙却极快的握紧。
她抬头看着他,“我愿意的……你那次说,你想娶了我,如今我告诉你,我是想嫁你的。”
净尘皱眉看向盛长歌,再三确认那药不会伤了她的性命,才勉强点头应下。
夜里,盛长歌与孟东风对坐下棋。
云阙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见二人一副悠哉的模样,轻声说道:“二位倒是不急,刺史大人家里可都闹翻天了。”
盛长歌落下一子,“云阙姐姐说来听听。”
云阙拿起一旁的橘子剥了气,喂了一瓣到盛长歌嘴里,“你还好意思让我说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盛长歌拉了云阙坐下,两手挽了她的胳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过,论聪慧云阙姐姐实属亳州第一。”
云阙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别拍我的马屁了,这陈家姑娘梦魇缠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盛长歌正欲开口回来,对面的孟东风有些不耐烦的咳嗽了两声。
盛长歌瞥了他一眼,他敲了敲棋盘。
“我不想下了。”
云阙看了眼棋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解了某人的死局?”
孟东风无奈摇头,默默的收拾残局,“她惯会耍赖的,十盘有二十盘都在悔棋。”
盛长歌轻笑声,靠进云阙怀中,一副乖巧的模样。
孟东风又咳嗽了两声。
盛长歌看着他,缓缓说道:“你若是嗓子不舒服就喝水去。”
说罢,云阙又喂了一瓣橘子给她。
“傻子,我看他才不是嗓子不舒服,他这是醋坛子翻了。”云阙笑嘻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