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大人气愤的扬长而去,盛长歌见他的脸色,想来这件事是成了。
她捡起来地上的画册,这可是她的好债主淮玉昨夜冒死从三皇子处“拿来”的,她果然是聪明绝顶,美丽可爱。
“一五,走吧。”事情办完了,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说话间都能听出喜悦。
“一五?”
盛长歌见一五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她又腾出一只手去扶他,但见他两条腿还在打摆子。
“小安公公,我……我得先回去换条裤子……”
盛长歌一脸严肃的看着一五,“好一五辛苦你了,以后我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今日的恩情。”
一五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我这会腿有点软,麻烦您扶我一下。”
“这个就麻烦了,原封不动的给人家放回去吧。”
“你既然知道麻烦了,那打算怎么谢我?”
盛长歌皱眉,他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
“你想要什么?”
淮玉故作沉思,“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燕窝银耳桂花粥。”
“哟,您还吃过燕窝呢?”
“想当年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
盛长歌斜眼看他,“当差?”
“我当时进宫主要是搞搬运工作。”
她恍然大悟。
淮玉又忙解释道:“但是我什么都没偷啊!你想啊,宫里这禁军把守多严啊!于是我就溜到御膳房去偷了一碗粥,那粥真是不错……”
盛长歌拿了方巾堵住他的嘴,“擦擦口水吧,这事您想想就成了,这个时辰我去哪里给你弄燕窝去。”
“没有燕窝猪窝也成!”
“什么?”盛长歌大为震惊。
“那什么我的意思就是,我这会有点饿了,你给我弄两个白馒头也行。”
“没有。”盛长歌又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喝水垫垫吧,我明日给你想办法。你赶紧去把这个画册还了才是正经事。”
淮玉瞥了一眼盛长歌,心里感叹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债主。
“你这样不怕东风将你乱棍打死?”
盛长歌慢悠悠的倒了杯水喝,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没看见他和春桃浓情蜜意的,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人。”
淮玉拉了椅子坐下来,“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头一股子酸味呢?”
“酸味?哪里,哪里?”
淮玉指了指她的胸膛,“你心里呗。”
盛长歌瞪了他一眼,嘴硬道:“我跟你说啊,你不要随便污蔑人,你这个叫诽谤,小心我报官抓你哦,我心里不舒坦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春桃……”
说起来春桃,盛长歌又是一肚子气,硬是拉着淮玉吐槽了个够,听的淮玉只打哈欠。
“说完了吗?”淮玉伸了伸懒腰。
盛长歌又灌了自己两杯茶水,歇了口气,“她差不多也就这些缺点吧,别的暂时还没有想起来,到时候想起来我告诉你。”
淮玉抬手表示投降,“算了算了,我可招惹不起你,就这么个人你能吐槽她两个时辰?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瞎说什么呢你!”盛长歌抓了桌上的茶壶作势要向他砸去,淮玉连忙抱了那画册,越窗而出。
果然,不出三日的功夫,官家再找殿前都指挥使谈起两人的婚事时,萧大人说家中小女自小已经指腹为婚,只是那书生未中榜,还请管家赐他个文官做做,也让二人好早些完婚。
管家见萧大人态度恳切,只能点头同意,并赐了萧云楚和许温良一府邸用作新婚之用。
又赐云楚金银首饰,凤冠霞帔。
也算是风光。
“明明是我想来找你诉苦的,怎么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难看?”
云阙说话间又拿了她写好的字看,她这字远远不及前段时间了,七歪八扭的,不难看出她心中难安。
“怎么回事?”
盛长歌两手拖着下巴,眼睛无神的看着云阙。
“怎么了?魂儿叫人给勾走了?哎……真是孩子大了由不得娘了。”
若是往常她这样打趣她,她是肯定要扑上来“打”她一顿的,可是今日她只是懒懒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跟我说说,你这样会憋坏的。”
“说说你吧,”盛长歌长叹一口气,“我没什么事。”
云阙见她如此态度,自己也硬撑不起来了。
从她对面挪到她身旁,将头枕在她的肩上,缓缓道:“前几日太后召见德妃娘娘,我听见些不该听的东西……”
话说几日前,慈明殿。
德妃来的时候太后正在喂鹦鹉,她还未梳头穿衣,穿着一身寝衣,也未带护甲,整个人素得跟外头枝上的白玉兰花似的。
“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起来吧,”又转头吩咐云阙,“把鹦鹉拎出去吧,哀家同德妃有话说。”
云阙本出了房门,又想起太后嘱托她将她常佩戴的首饰拿去内务府让工人修补一下,上头的宝石有些脱落了。
她还未进门口,就听见太后说起她的名字。
云阙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她小心贴在门上。
“哀家有位公主,早些年送去西边和亲去了,恐怕这辈子也不能见上一面了。但哀家身边好在有个云阙。哀家第一次在沈家见到她时,就觉得她像极了哀家的女儿……有她在身边哀家也算弥补了哀家对女儿的思念。”
太后停了停,缓缓的拿起梳子篦发。
德妃忙卸了护甲,“太后,臣妾来吧。”
“只是你啊,北边朝纲不稳,听说有群蛮匪也闹着要造反,你的四公主啊,你多宝贝啊,当初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如今还怀着身孕,不知道是不是夜不能寐……”
德妃听太后谈及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你也不要难过,哀家知道你一向不喜同淑妃争的,她又是个跋扈的性子。你的儿子也受了不少东青的气。可是,德妃啊,哀家同你是同病相怜,哀家就算想帮你们母子在官家面前说话,到底也不是他的生身母亲,他虽敬我,但不爱我。”
德妃提了衣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太后,臣妾多谢太后体谅,臣妾夜夜想到我那女儿如今处于何种境地,就食不下,寝难安……”
太后将她的手拉住,语重心长道:“若是东泽能位主东宫,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以后他做了皇帝,想看看姐姐,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你们母女终还有团聚的那一天……”
云阙在门外听的真切,她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太后是面上扶持六皇子,背后又拉拢了德妃,无论如何,淑妃最后都只会是这一场太子之争的“牺牲品”。
她打压德妃多年,又害死了六皇子的生母。如今不知道手里握着太后什么把柄,连太后也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