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谐音云雀,我不过是太后养在这偌大笼子里头的一只小鸟雀罢了。”

云阙说说及此处不由落泪。

她当初还满心欢喜的进了宫,以为太后看重她这个人,想着也能为沈家争一份光。

太后对她很好,好到她常常觉得自己无以为报。

她甚至想一直守着太后,守到她老了,眼也花了,路也走不动了,守到她在这儿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时辰。

她是心存感激的,可在听到她那番话的时候,云阙心里如此难过,竟觉得委屈极了。

她为了弥补对她女儿的思念,将她禁锢在这个笼子里头,那她的父母亲呢,想她的时候又怎么办?

盛长歌纤细瘦弱的手臂将云阙搂在怀里,她轻声安慰道:“不难过,不难过,你不是还有我吗?”

云阙扑在她怀里哭,哭着哭着惹得盛长歌也哭了。

淮玉从窗户跃进来的时候,见两人正抱头痛哭,那场面简直将他惊到了。

云阙见他进来,连忙转过头,擦了泪。

盛长歌捂了脸,抹了把泪,没好气的质问他:“你干什么?你没看见我们在哭吗?”

淮玉无话可说。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盛长歌又没好气的怼他。

淮玉觉得可笑,好歹自己也算是名震江湖,怎么在她面前显得如此言听计从?

“砰!”

春桃又不打招呼推门而入,见屋里的三人,她冷哼了声,“哟,我说呢,这大热天的,人都躲哪儿去了?怎么,你们都没事可做吗?瑶光殿是白养你们的吗?”

云阙本就心情不舒畅,这个春桃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到她的枪口上。

“你是哪位?这瑶光殿什么时候换了主子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云阙毕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就算是官家想处罚她,也得问过太后的意思,她个小小掌事宫女自然是招惹不起的,于是只能将矛头对准盛长歌。

“我说的是小安公公,云阙姑娘您在这儿乱吠什么?难不成你们两位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这头话音刚落,淮玉的袖口中就飞出一只镖,那镖正好削了她脸侧的碎发,然后砰的一声闷响钉在门框上。

“找死?”淮玉冷眼看着她。

春桃已被他吓了个满身大汗,哪里还敢嚣张,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但外头几个宫女太监都听着呢,她又觉失了面子。

“小安公公,您以为你有这些人护着,您就在这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吗?待我告到主子面前……啊!”

话还未完,淮玉抬手又是一镖,这一镖将她的裙摆死死的钉在地上。

春桃落荒而逃,裙摆都扯破了。

盛长歌心里却并没有觉得痛快,她想,春桃肯定会去孟东风面前告状。

孟东风心里是知晓春桃的为人的,可他现在变了,他心里清楚嘴上却说着相信春桃的话。

盛长歌一时迷茫,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云阙转头看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小安公公,主子叫你过去……”

盛长歌点头,就这么沉不住气吗?当下就得为那春桃做主吗?

她极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云阙,今日陪不了你了,你先回吧。”

云阙点头,回以她一个笑容。

盛长歌起身拿了一旁架上的帽子套在头上,快步向孟东风房间走去。

她进来时,春桃正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写字,她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不禁回想到从前。

原来,主子的话也不可全信的,有时候他说把你当心腹,也会是骗人的。

“奴才给主子请安。”

孟东风也不应她,就好像屋子里头压根没有她这么个人一样。

“主子,您看奴婢这样写行吗?”

孟东风接过春桃递来的纸张,看过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字娟丽秀气,和你人一样。”

春桃听了故作害羞之色,“可是,奴婢觉得这个字写的还不够好呢,主子您教教奴婢吧。”

孟东风抬手,轻声呼唤她,“过来。”

她盈盈起身走至他身侧坐下,孟东风拉过她的手,两人手握同一支笔,孟东风的脸上是盛长歌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曾经还对云阙说他对她很好?

非打即骂,原来爱之深,不是责之切。

都是假的。

她心里咒骂,官家就应该把他给软禁起来,软禁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放出来干什么……

她有时候会怀恋二人在关雎宫的日子。

那时候两人分食一块肉。

那时候孟东风会故意给她多留一口饭。

若是有水果了,他会把新鲜的那一边留给她。

都不会有了,他已经有了“美娇娘”不需“知己人”。

“这下会了?”

春桃的语气娇嗔,“不会,不会,主子要多教奴婢几次,奴婢笨得很。”

盛长歌不服气,果然还是自己太聪明了,主子教她什么她一看就会。

哎……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盛长歌就这样跪着,跪到两腿发麻,腰背酸痛。从太阳落下到月亮升起。

“主子,奴婢替你备水吧?”

“去吧。”

春桃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故意用脚踩了她手一下,盛长歌猝不及防,吃痛的叫出了声。

春桃忙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春桃忙去拉她的手,“小安公公奴婢看看严不严重?”

盛长歌本忍了一肚子的气,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春桃这样的谁忍得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谁知道春桃竟拉住她,盛长歌懵了,而后春桃朝后跌去,整个人跌在地上。

还不等盛长歌开口,她便哭哭啼啼的看着她委屈道:“小安公公,不知奴婢哪里得罪您了……你今日下午连同云阙姑娘和淮玉公子欺辱奴婢,奴婢也是忍下来了,您就这么讨厌奴婢吗?再说了,奴婢服侍主子也是得了德妃娘娘的旨意,这些事本就不是您做的,以前在关雎宫那是没有办法,今时不同往日……”

盛长歌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孟东风,“今时不同往日,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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