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真不想起身,但奈何耳朵边上的二人,你争一句,我回一句,谁也不肯让谁,活生生的将她从周公处拖拽了回来。

淮玉见她睁了眼,忙道:“行了,她醒了,你这会可以喂了。”

盛长歌仍感吃力,想撑着起身却因无力而手软倒在床榻上。

淮玉忙将她扶起来,递了个眼色示意孟东风将姜汤喂给她喝。

孟东风皱眉,真想一碗扣在淮玉脸上。到底谁和她亲密一些?

怎么瞧着他做这事十分顺手似的?

“凉了,你去热热!”他将汤碗递到淮玉面前。

“你叫底下的人再热一碗来就是了。”淮玉回嘴。

孟东风不肯作罢,“你去!你是不是她师傅了?”

淮玉也无奈,这小子今天是抽的什么风?

他将枕头垫在盛长歌背上,确认她如此能舒服些后,才起身接过孟东风手里的碗出了门。

盛长歌一眼就看出来里头的端倪,她常常觉得在她面前的主子似乎同别人不太一样。

她皱了鼻子嗅了嗅,烂着一张脸,“咦,怎么这么酸?是我们瑶光殿的醋坛子打翻了吗?”

孟东风在她身侧坐下来,替她掖好被角,“哪里?我怎么没闻到?”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这里喏。”

孟东风不肯承认,他面子上挂不住。

尤其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对她表明忠心以后,他生怕多几分,她会娇纵了,以后他再没有地位可言。

“哎,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都是些海量吗?怎么有些人连我师傅的醋都吃。”

“你说的海量那是喝酒。”

她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我看你前几日喝酒也就那么回事嘛!”

这话刚说完,她的脑子就十二分不争气回想起来与孟东风亲昵的画面。

孟东风见她的脸又红了两颊,凑上去忙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她忙偏过头,“没什么。”

“是吗?”

盛长歌一脸娇俏的模样,伸出手忙推他,将两人的距离拉扯开,可语气还是软糯动人的,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多少有些“欲拒还羞”了。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孟东风忙握住她的两只手,盛长歌一惊,生怕他又来那招,脖子都僵了。

他笑了,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牙齿,格外好看。

“你病着,我不逗你。”

她点头,心里头竟然涌上来一些失落?

孟东风很机敏的将她这么一个小表情捕捉到眼里,而后极其温柔的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

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提起来沛国公家的小姐来。

“五皇子的婚事都定下了,主子你……”

她不敢再说下去,孟东风虽握着她的手,可她能够明显感觉他的身体凉了两分。

他每次生气时眉头都会微皱。

“您生气是一回事,可……这件事总是要面对的。”

她话音刚落下,淮玉就端了姜汤进来,这个话题也只能就此终结。

孟东风见淮玉来了利落的起身离去,淮玉搁下手中的碗,转头对盛长歌说道:“你这是又惹他生气了?”

盛长歌摊了摊手,无从解释。

听说素若被送回昭阳宫,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受寒,只怕难以生孕。

盛长歌偶尔得了闲,也会想,为什么大冬天的湖面这么厚的冰能碎得刚好容得下她一个弱女子跳下去?

她如今还记得清楚那冰窟窿的边缘整齐工整,就好像是有人刻意用什么东西划开的。

又联想到三皇子本就不举,如今素若不孕,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他刻意为之为掩盖自己身体有疾呢?

又想回头真说起来,人人也只会说素若的不是,谁敢编排三皇子什么?

她想到此不由的打寒颤。

“小安公公,我家主子有请。”

她回过神来见是素若身旁的海棠。

“我这会子正当差呢,走不开。若是为上次的事,请姐姐帮我带句话便是,何必跑这么一趟,雪才停了,这会子冷着呢。”

海棠是瞧不上她的,一个小公公长得秀气也就罢了,整日里头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活像个娘娘腔,虽说太监都差不多的模样,她未免也太母了些?

“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我只管如实回禀了便是,就说这瑶光殿的掌事公公,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瞧不起咱们小门户出来的小姐,更瞧不起这宫里头的主子们。”

盛长歌算是瞧出来了,她今日若是不去,只怕以后节外生枝的事情多着呢,索性这会孟东风正午憩呢,去一趟也成。

“姐姐说哪里的话,奴才这就去收拾收拾。”

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雪到今日才算停了,太阳虽没有冲破那云层跑出来,可白日里也算暖了不少,积雪开始融化,路上积了不少水。

没走一会的功夫她的鞋袜都湿透了。

再瞥了眼海棠的花盆底,心里直叹气,这做女人也有做女人的好处。

这么个眼神落在海棠眼里就是龌龊至极的,心想着,好你个小太监,早先就听说与太后身边的云阙勾勾搭搭的,如今人家离宫奔好前程了,你竟然将眼睛盯在我身上来了,几时你要死在这上头,你才知道姐姐我的厉害。

盛长歌还不明所以,怎么海棠看她的目光如此厌恶?

就算她与她主子不对付,这目光也未免太凶狠了些吧?

到底是进了昭阳宫,三皇子的地盘,有了前头的事,她自然是小心谨慎的。

索性推算着时辰这会三皇子应该还在承明殿不曾回来,也算安全。

进了殿也不敢四下打量,生怕让人给揪出错处来,但仅仅是这脚底下踩着的地毯就知道价值连城,不难想象旁的东西是如何的金尊玉贵。

“奴才请三皇妃的安。”

素若搁了手里的针线,抬眸打量了她一番,“起来吧,海棠赐座。”

海棠不乐意的瞪了她一眼,盛长歌只当没看见,谢了恩忙坐下来。

“请恕奴才斗胆,不知三皇妃今日找奴才来所为何事?”

素若又禀退左右,只留了她说话。

“那日,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只是,你原不用冒死来救我的。”

盛长歌淡然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人平日里爱记仇,又没什么广阔胸襟,所以偶尔也想积积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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