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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自己和李慕云相扣的手上，十指交缠，不紧，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掌心有些出汗，没来由的紧张。

就连那夜风里凄厉的哭声似乎都离他耳畔远了几分。

尽管他们在向那鬼宅一般的老屋靠近。

宋清嘉不由感慨：果然，爱情使人眼瞎耳聋。

“都到人家门前了，放开吧。”张三白沉痛的说道：“就算是真闹鬼也不至于死了都要被你们俩喂狗粮！罪不至此啊！”

听着张三白这话，各怀鬼胎的两人并没有反驳，宋清嘉也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师兄，我们进去吧，牵着不好行动。”

李慕云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推开了那被时间腐朽了多年的门。

苍老的门吱呀一声，带起的风拂起厚厚的尘埃，四散扑腾开来。但是比起屋内潮湿腐臭的味道，呛人的尘灰倒是让人接受了不少。

晦暗不明的黑暗中，那凄凉的哭声越发的清晰，竟然还依稀能听见话语：“呜，对不起……对不起……”

宋清嘉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流雪剑，扣下机关扣，清练寒芒的剑锋瞬息弹出，擦亮了这片昏沉的黑暗。

“师兄，你呆会儿不用管我。”宋清嘉低声道：“我自己照顾得过来。”

李慕云的手也握在了回风剑的剑柄上，“不怕鬼了？”

宋清嘉非常诚实：“鬼还是挺怕的，虽然我不信……”

怕归怕，可宋清嘉二十年来所接受的教育，让他到底还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神这一说的。只要没有真见鬼，那一切都可以归为装神弄鬼。

宋清嘉无奈：“但如果真的有鬼，那我也只能给他一剑了。”

李慕云轻笑：“好。”

所以里面那哭得哀怨的东西，他最好是个人！

三人走进了那片灰尘漫漫的黑暗中，寻着哭声而入。三人都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秉持着科技改变生活的意义，照亮了这间老宅，空间不大，就是十多年前常见的那种农家小屋，结满了蛛丝，积的灰都够踩个小小的坑出来——而那哭声，就在距离几人两米处转角的房间内！

哭声凄楚哽咽依旧，现在距离近了不少，可以听出是一个沙哑年迈的男声：“对不起……不要……对不起……”

李慕云看了眼尚且算平静的宋清嘉，便径直走上前去，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破门，吱呀——

与此同时宋清嘉攥流雪剑攥得死紧，指节青白。

门后，确实不是鬼，而是一个肮脏邋遢，骨瘦如柴，浑身发臭的老人！

老人两眼发直，涕泗横流，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抖得像个筛子，远比刚才宋清嘉颤抖的真情实感的多。

老人的精神似乎不大正常，神神叨叨的重复念叨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哪怕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也跟没看到似的。

“这是……”张三白屏住呼吸，忍住老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恶臭，半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的比较平和些：“老人家，你怎么在这儿？”

老人依旧瑟瑟发抖，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说着：“对不起……”

“这老疯子看着精神不太正常。”张三白站起身来，看向李慕云：“怎么办。”

李慕豪敛眉盯着发疯的老头思量，不知在想什么，有一会儿之后，才淡声道：“你先搜查其他地方。”

张三白转身便去搜查其他房间，而宋清嘉却停在原地，认真的端详着这个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对不起”的老疯子。

同样准备去搜查他处的李慕云注意到了宋清嘉：“怎么了？”

“师兄，邓医生今天说，邓思思家的老宅闹鬼……应该指的就是这个老头了，这夜夜在这里哭，也难怪会被别人认定为有鬼。”宋清嘉上前一步，半蹲在老人面前，细耳倾听他的胡言乱语。

“那为什么，这邓家村的人，宁愿认定这里有鬼，也不肯来这里探查一番。而这个所谓的鬼，又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反反复复的道歉了呢？”宋清嘉说着自己心里的疑问：“这不对劲……”

李慕云倒是气定神闲：“你刚刚怕什么？”

“鬼……”宋清嘉看着眼前分明是个大活人的老头，忽然灵光一闪：“师兄你的意思是……这邓家村的人心里有鬼！”

李慕云为宋清嘉捧场：“聪明。”

“那我们是不是得把他给带回去？”宋清嘉看着这浑身不见一块干净地方，衣衫褴褛的老人：“这……已经够麻烦邓医生了，这样不好吧。”

李慕云将蹲着的宋清嘉拉了起来：“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邓家村村民的态度，带回去可能会打草惊蛇……明天去试探一下邓医生，在做决定。”

宋清嘉想想也是，再转头看向这个老人时，和老者那呆愣凄苦的眼神对上，一瞬间生出了丝恻隐之心。

他也知晓这个老者神志不清，但却也是下意识的安抚：“老人家，明天我们再来看你，到时候再给你带点儿吃的过来。”

语毕，宋清嘉便刚打算离开，协助张三白李慕云他们，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个老人忽然就停了“对不起”的呓语。

换成了颤音深重的一声呼唤：“思思……”

宋清嘉一惊，猛地回头，神情严肃：“你刚刚说什么！”

老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宋清嘉，傻傻的摇头，固执倔强的说：“不是，你不是……你不是邓思思……”

宋清嘉还想再问些什么，李慕云却拉住了他，摇摇头。

“你不是他想见的人，问不出来的。”

宋清嘉头疼：“那怎么办？现在就他一个线索。”

这样的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越是疯疯癫癫，执念深重，才越是难对付。

因为根本无法交流。

李慕云眼神晦暗，话语里带上了些意味不明：“不是还有一个……邓归川吗。”

“他……”宋清嘉仔细回忆着今天遇见邓归川之后，他的一言一行，虽然说总有几处热情过头的意思，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宋清嘉对李慕云的信任更加占了上风：“师兄，你觉得他哪里不对？”

“今天他和我们聊起邓思思的时候，聊的太顺，一个失踪了十一年的人，他也记得未免太清楚了些。”

李慕云一边说着，一边点开自己的手机，把手机递到了宋清嘉的面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一个本地人……”

李慕云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清冽入骨的凉：“为什么就不知道三公里外的镇上，就有一家旅馆。”

李慕云的手机屏幕上正是电子地图，地图显示，在距离邓家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可以借宿的旅馆！

宋清嘉心神一震，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肺腑都被寒气浸得发冷。邓归川，连带着这样的一个邓家村，原本憨厚直爽的表象，忽然仿佛就揭下了面具，换了模样，变成了诡异的黯淡色。

“师兄，我们……”

“没事。”李慕云收回了自己的手机，“不要打草惊蛇。”

“慕云，清嘉。”张三白重新出现在两人身后，身上多了几处污渍，“大致的地方我都翻过一遍，太老了，我估计警察那边也来查证过，基本上没什么线索。”

宋清嘉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这次带上了更多审视：“没事，现在不算一无所获……”

至少刚来邓家村的第一天，就有猎物主动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