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安秋回把具体定位发来了。”张三白把三个定位共享出去,眉头紧锁,“已经分别共享给大家所有人了,现在能够调动的小组被重新整合为了A、B、C三组,我A组,沈青B组,小师弟,你C组。”

沈青:“明白。”

宋清嘉点头:“明白。”

“现在分配三组任务目的地。”张三白继续安排工作:“市中心天网系统最多,他们应该不好布置,但人流量也是最大,千万不能出乱子……沈青,交给你了。”

“是。”沈青也是不敢耽搁,接到任务点就上了自己的车,并对手机里喊话:“B组,跟我一起去市中心,北区大楼。”

“至于剩下的两个,都是属于郊区多人聚集地……”张三白沉吟片刻,“你想去哪儿?”

“我去纺织厂。”宋清嘉眉心微低,眼神深邃,“把安秋回交给我。”

“行。”

“这个耳麦拿着,一会儿就靠这个和同组的成员交流。”张三白拿出一枚黑色的耳麦第给宋清嘉,真情实感,“比内力传音好使。”

宋清嘉:“……好。”

……

武安部医院门口,待命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他们是目前本市里除了重要岗位以外,所有可以抽调的外勤力量。

武安部对外勤组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只要听指挥不犯事行动跟得上,待命的时候想干什么都行。

于是当命令还没下来之前,这群人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

几个有烟瘾的蹲在角落里互相散着烟,避着人群吞云吐雾;年轻些的一起组了一把游戏,5V5杀得不亦乐乎;还有家里有妻有儿的正和自己家人聊天,说记得接孩子放学,自己晚点儿回来。

“雷哥,给嫂子嘱咐完没?抽空给我开个热点呗!”泡面头的青年正忙着越塔强杀敌方辅助,“快快快!我要把对面辅助给打死了!”

“没和你们嫂子聊!一个老前辈来问问话,正回他呢。”

郑雷对自己带的没心没肺的小年轻没什么好脸色,“倒是赵二你个小混蛋,一天天的没个正经!”

“害!我家就我一个,还是光棍一条,遗书都不知道留给谁,不如现在趁还活着多打几局。”赵二成功残血强杀对面辅助,心情十分愉悦,“是不是啊,小松!”

“有道理是有道理。”瘦高个的小松一脸冷漠:“但我觉得这不是你卖队友的理由。”

“嘿嘿嘿,没事!”赵二非常没良心,笑得不怀好意,“这个游戏账号打上去了就是爸爸留给你的家产,早晚留给你。”

小松诚恳道:“滚!”

几人正交谈着,所有人都手机都不约而同的振动了一下,接到消息——任务地定位出来了。

赵二也不管队友是否会举报了,直接退出了游戏,大大咧咧的把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走了。”

这一次,武安部外勤组所有成员都暂时解禁,可以携带兵器,武林盟与天机阁接手天网,实时监控三处目的地附近所有可控监控系统,随时保证对局面情况的反馈。

今天,对于这个城市普通的行人,似乎都是一个与素日无异的周末下午;有到郊外出游的一家三口,有为了多领些工资上工的中年工人,有趁着假期和同学一块逛街喝茶的少年学生。

芸芸众生,每一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觉得这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一天……然而,他们不曾知晓,此时此刻,有半个武林的人为了他们这寻常的一天四处奔波,提心吊胆。

这些只会出现在武侠传说里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客、武学传人们,有人刚刚掐灭了一根抽了一半的烟,有人无所事事的刚结束一局游戏,有人还在为自己的家人留最后的嘱托。

可无论他们在做什么,在接到任务命令的那一刻,所有人放下了自己手中所有事,带上自己的刀和剑,直赴目的。

这个时代,武学繁华盛景早就不在了,武安部的每一个人都不过是混口饭吃,领一份工资,但在其位谋其职,以前的老百姓们把他们这种人称为大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既然这样,那今天他们这群为了生活奔波的升斗小民们,就当一回大侠吧。

下午一点,武安部清远市所有外勤成员,兵分三路,分别各自奔赴市中心商业区、东郊纺织厂,西郊农家乐。

……

“到了。”

带着宋清嘉一路驱车前来的人说道:“根据定位显示,就是这里。”

宋清嘉一行人推开车门,站定在眼前这个已经不知被停工了多久的烂尾楼前,时间在他的身上腐蚀锈刻了太多的痕迹,像是个饱经沧桑的年迈巨兽,暮气沉沉。

和一旁那个充满了活人气儿的纺织厂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栋烂尾楼的最高层天台之上,还可以见着守着的几个人影,背着混混热热的日光,看不清脸,但想来是恭候多时了。

“还挺会挑地方啊。”宋清嘉虚了虚眼,冷笑,“这种地方,荒郊野外,就适合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耗子。”

“直接上去吗?”宋清嘉身后一个领头的中年人问道。

宋清嘉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一群人,人不少,形形色色,有他眼熟的,也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是他第一次来接手监察人的工作,他甚至都来不及和在场的人们熟悉片刻。

但宋清嘉必须谨慎,这还关乎着这么多条人命。

眼前一切,开不得玩笑,经不起失误。

“他们肯定还有不少人藏在附近,如果我们一股脑上去很容易就怎么被包饺子,所以得留部分人在周边警惕埋伏。”宋清嘉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男子,隐约感觉在场的一群人似乎有点以他为中心,想来是个经验老道服众的人。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宋清嘉问道。

男人回答:“郑雷。”

宋清嘉也不拐弯抹角:“好。郑大哥,不开玩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我前辈,比我有资历,我没什么心思摆什么谱,如果呆会儿安排行动里,有哪儿不对,要麻烦郑大哥及时调整。”

郑雷应声道:“好!”

“再然后,得让一部分人去找他们把炸药藏哪儿了,找到之后让防爆组的立刻拆除。还有旁边工厂的工人,不能让他们直接撤离,以免逼得魔教狗急跳墙,但武林盟已经通知他们厂长了,所以一会儿要配合工厂方面把工人们撤到相对影响较小的地方。”

“行!”

“没疏漏吗?”宋清嘉确认道。

“差不多了。”郑雷回忆了一下方方面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确实不敢相信,这是个第一天临危受命的青年能考虑到的。

“那好。”宋清嘉戴上耳麦,转身,抽出流雪剑,轻按梅花机关扣,雪白的剑身飒然弹出。

“由我带一小队的人正面上去,郑大哥你在暗处指挥,如果有人发现唐二,即刻营救!”

“是!”

在天台高处,几个守在边缘处的魔教中人收回自己的目光,朝身后的安秋回点了点头,示意道:“他们来了。”

一直坐在原地屏息凝神的安秋回冷冷的睁开眼,寒芒一片:“来的是谁?”

“是……宋清嘉。”

“是他?”安秋回扯了扯嘴角,有些好笑,眼角余光瞥向了躺在角落里的那一摊黑影,“既然是他,那新账旧账就一块算吧……是不是啊,唐二?”

被安秋回叫到的人并没有回应,事实上,他早已经人事不省了。

唐鸣吟出生唐门,全身上下哪儿都能藏上暗器,为了以防他偷袭,他的左右手五指已经被曲折成了诡异的几个角度,是一根一根的扳折的。身上也有着多处的剜开肉检查留下的伤,已经结上了黑红色的疤,同衣衫连结在一起。

如果现在撕开,就是宛如剥皮扣肉般的痛。

安秋回眼神里是猫哭耗子的怜悯:“呵,没事,今天过了,你就没用了,也就可以给你给痛快。”

……

周末对许多人来说是个清闲放松的日子,但这群人不包括冯杜鹃。

她正忙着清点着工厂厂房里刚刚打包好的货物,没心思去管什么周不周末了,这是她家那个小丫头片子才关心的事儿。

“冯姐,你怎么也来加班了。”帮着她清点的年轻女人笑道,“你女儿不是已经工作了吗?还不在家享享清福?”

冯杜鹃提起自己的小兔崽子就没个好气:“她那点儿工资能把自个儿个养活不啃老就不错了!一天天大手大脚的,看以后谁敢要她!”

“害,现在小年轻就这样,工作上以后多磨磨就好啦。”女人笑眯眯的安慰着冯杜鹃,“你比我强,家里那个才上小学,不知道以后还要熬多久。”

冯杜鹃摆摆手:“会好的。”

“唉!冯姐,你注意到没有?”

女人使了个眼色,“今天早上我就注意到了就我们工厂旁边那栋烂尾楼,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停了不少车,你说,是不是那些大老板们想包下来再建个厂?”

“那我哪知道啊。”冯杜鹃拢了拢自己鬓角的碎发,“就算建了,也不关咱们事儿啊。”

“也是,对了,冯姐你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吧。”女人关切的说着,“食堂还有饭啊,你胃本来就不好,别再饿出毛病来。”

“行,你先去吧,我核对完了最后一批就走。”

“好嘞,那我先走了。”

当冯杜鹃把最后的货物一一清点干净,用表格记好了今天的入库量,不由得浑身都松了下来,忙活了半天,腰酸背痛。

她终于可以去吃已经迟到的午饭了。

冯杜鹃厂里的食堂正好要经过刚才年轻女人说的那片烂尾楼,之间年老失修,又没个什么隔开,几乎和冯杜鹃要路过的那条道是连在一起的。

她经过时,可能是因为女人提了一嘴,搞得冯杜鹃这个中年妇女也有些好奇了,不由得往那片破破烂烂的水泥毛坯房张望了几眼。

冯杜鹃一边张望,一边想着,要是真再新修个厂,那会修个什么样的呢?待遇会不会更好呢?如果条件比这个厂好,换了地方上班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可以清闲点儿,周末可以休息一天,那她也就可以和自己闺女去看个电影逛个街什么的。

冯杜鹃的思绪漫无边际,不自觉的朝着那一片兵荒马乱的烂尾楼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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