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很礼貌的,别生气别生气,语气助词……”

碎碎致歉在树岛内清晰可闻,艾斯双手合十犹有后怕。在他眼中,母树是神,万万不该对神不敬。

如此神叨,如果十七岁的艾斯在这,肯定会把二十三岁的自己狠狠鄙视一通。想到这场面有几分好笑,涅薇咳嗽几声。

先礼后兵,极度亢奋紧张的艾斯正欲大展身手,猛然间他反应过来,凑过来小小声问:“能量长什么样?”

他摩拳擦掌,特有‘贼’风。

指路去往树岛中心,恶魔果实之树琳琅满目,扫过果实花纹,艾斯悄悄地说:“很难吃。”

“……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打扰到人家不太好。”

这份谨小慎微,全因唯恐得不偿所愿。心肠柔和成水,涅薇啄了啄艾斯的后颈,没成想艾斯反手捂住她的嘴很是严肃,“干嘛呢?正经点。”

“……”

寂静森林回荡起草叶的沙沙声,艾斯站定脚步咽起口水,“我们这么礼貌,它肯定不会对我们下手的,能量到底长什么样?趁它不注意,感觉拿,取!我们就取一点点。”

有求于树,此生最怂。

“叶尖凝结的绿滴是能量?好,那我……嗯?这棵树有点秃啊,啊不不不不,是别致的意思。”碎碎念戛然而止,艾斯扭头表情不太对劲,“当初我吃的那个量怎么来的?”

涅薇沉默了会,眼神微妙。

“来都来了,就,就薅光了呗。”

“……”

艾斯再次双手合十,“孩子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可持续薅,啊不,可持续发展,您体格那么大肯定大树有大量……那就这么说定了!取‘一点点’的解释权在我!”

从高处落下的光无比柔和,艾斯眯眼笑笑利索地爬上爬下,将绿滴争分夺秒喂进涅薇嘴里。

这东西的质地像水晶,可无论是否被摘下,一旦接触体温便会慢慢融化。一颗形态持久的能量结晶,得耗费多少精细功夫去采集呢……抬头望去,所见枝叶已被采光,艾斯只好带着涅薇换地方。

虽然摸不准这玩意儿需要多久见效,但先可劲塞呗,反正艾斯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棵救命大树。

“我们得在这呆一段时间。”

濒死感减轻后,涅薇精神微好张口就是,“薅光,唔!”

“嘘,小点声!”

树岛没有昼夜可言,光线永远充足,身处其中不知时光流动。空气和水仿佛来自世界源头,清新得令躯体感受不到一丝负担,四肢轻快充满力量,他们如同古早经书内的初始人类在世外享受宁静。

偶然寻得先辈足迹,他们牵手默哀后拥抱彼此,更加珍视现在的所有,不过这种珍视在对视后歪了道。

指部肌肤在喂食时难免擦过唇齿,这本是平常却因眼中流出的缠绵而变味。拇指陷入下巴的小窝,食指刮蹭起唇形,微有晃神,舌尖便含了过来。

许久未见的舔舐激起热辣辣的夜晚回忆,艾斯粉里透红,开口发觉声音哑得不像话急忙咳嗽几声遮掩。

“你干什么呢?”

“浪费可耻,喏,你这,沾上了。”

揽住脖子,涅薇含笑半弯眼眸,“你的脸好红呀,不会是联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

这张俊脸,瞬间红得滴血。

“我想办正事。”

脸颊冷不丁被咬,艾斯险些自咬舌头,“什,什么正事?”

“你自己说的,你是我的正事。”

眼睛晕成圈圈,艾斯咬牙切齿,掷地有声。

“下次一定!”

“那你亲亲我,就一下。”

“忍一忍,我也很想,但是在这不太好。”自从来到这,艾斯的神叨与日俱增,他揉揉涅薇圆润不少的脸保证道:“出去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这我们得安分点,你看,人家就一棵。”

如此苦口婆心,虽然憋得要死,但没办法,得听。

树岛大得没有方圆,薅完一片换一片,涅薇就像张嘴吃吃吃的鸟崽,偶尔还会自我劳动。

当感知力恢复十之五六时,她彻底宽心,能量能让身体恢复到最好的机能,可毕竟不是脱胎换骨,至于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还得看时间。从目前来看,趋势是好的。

素淡到极点的男女最后想出来的方法是少见面少接触,交谈全靠喊,本来相安无事埋头可劲薅。不过一阵地动突如其来,森林仿佛被唤醒,无数从暗处伸出的藤蔓是它的情绪外露。

如白胡子所言,当藤蔓贴上肌肤,力气便会如洪水般散去。

是母树察觉到了敌意,它在试探,所以现在需要做的是降低它的戒备。涅薇无意挣扎,可藤蔓顺着四肢缠得越来越紧。

是艾斯有情况。

森林那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涅薇放大感知,更远的登岸点有片阴暗正在蔓延。

“涅薇!我们,咦?”

暂时分不清敌友,母树只能钳制,为了切断所有逃跑路径,它会将人卷起离地。

艾斯左看右看,眼中焦急憋成奇怪的欣赏。手微微摩挲下巴,他吹了声口哨。

被束缚住的涅薇:……

“你!唔。”

感受到挣扎,藤蔓立刻调整勒得涅薇嘶嘶抽气,艾斯回神。许是最近的碎碎念有作用,在他轻声细语的安抚下,藤蔓渐渐松力。

可涅薇落进怀抱的第一反应是推肩膀,那声口哨带来第一次恼羞成怒,所以在艾斯询问哪勒到时,涅薇挺起胸膛,眼含你不给我揉你自己看着办的警告。

“艾斯!怎么?怕再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躲起来了?胆小鬼!如此怯懦如何成为老爹的儿子!”

暗影自高大男人漫出,可无论他如何叫嚣,偌大森林无人回应,而自己又被这烦人藤蔓死死缠紧,缺漏门牙大开大合直骂可恶。

“船长……我们都没有力气了……我的骨头,要,要,啊!”

骨头碎裂的闷响恐怖漫长,温和母树显露残忍杀伐,看来艾斯深知如此才会挑衅地引他出手。人生地不熟加上棘手的敌人,黑胡子只能先吩咐成员卸力别挣扎。

既然动武会引起母树的敌意,那么就先装一装,自己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恶魔果实的来源之地,不能就此打退堂鼓。脑海闪过恶魔果实图鉴上的各类果实,黑胡子的笑容克制不住地高高咧起。

忽地,他听到头顶树丛传来娇意酥麻浑身的女人嗓音,好像在说着轻点?

“谁?!”

难得好事被打断,涅薇眉尖发紧,张口就是——

“你妈!”

新‘仇’加旧恨,涅薇恨不得天降自己砸死他,艾斯急忙顺气表示不可以,母树能察觉到任何敌视化转变的情绪,会进行无差别攻击。

谁料,涅薇冷哼一声,“看他到底有多贪婪。”

不过片刻,黑胡子瞠目结舌,因他见到世界美丽容纳的极限,那神女般的人站在树梢噗嗤微笑,咧出白净无比的牙,“要我帮忙吗?”

这一笑,把之前听到的粗鄙之语全忘得干干净净。

在见到满树恶魔果实时,黑胡子心意大动,可也就是在那一瞬,整座岛屿发出雷鸣似的呼啸之声,而那女人早就消失不见。

白雾再起,母树驱逐所有不速之客。如果不是黑胡子离开的方向跟他们差太多,艾斯不介意趁人之危把人捶死。

对好此前特意留下的永久计时器,艾斯发现他们竟然整整停留了半年,时间流逝里外不一,或许黑胡子去了更为遥远的时间点。

病去如抽丝,加上能量并没有积攒到迅速恢复的地步,还有以前的强负荷生活……林林总总的担忧下,艾斯特地伪装带涅薇去看调理名医,在医院忙前忙后细心费心的模样博得护士姐姐们的诸多好感,不过这仍阻止不了女医对涅薇的训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例假一年才来五次居然还不来看!你看看你!”

被数落得一塌糊涂,这还是在没有告知最近三年几乎不来的情况,涅薇低头无言,最后还是艾斯打哈哈岔过去保证回去仔细监督。但在离开前,那名女医特别问了句,“是准备要孩子了?”

艾斯愣后笑道:“我们不要孩子。”

孕育子嗣对那种体质意味着什么,艾斯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了解结果,所以他背着涅薇做出决定。

他不要涅薇成为像他们母亲那样的母亲,好好地守在他身边就好。

那些如长辈般的絮叨涅薇全部听进耳朵,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历经两次生死的她急忙化身养生大佬,早睡早起泡红枣,不用艾斯督促天天对练,整天汗流浃背洗完澡就呼呼睡。

看看墙上的钟才九点不到,艾斯笑了笑调暗床头灯,手边报纸刊登黑胡子海贼团不知为何伤亡惨重被海军一举重创,四皇之一落马,举世震惊。

这则大新闻卷过海面吸引诸多关注,而这对貌似新婚的小夫妻正好能在温暖湿润的小镇安宁度日。望着夕阳,艾斯不由自主地想起混蛋老爹下船后的那段时光,那时的他挽着母亲漫步,做着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心软。

手臂覆来,涅薇搂住他的腰蹭啊蹭的,胸口起伏曲线毕露,艾斯扯起被子,这些天他就是个无情的对练工具人,当属于他的注意力被分走时,心情可真不愉快。

得到女医的进步夸赞后,涅薇兴致更高,晚上洗完澡破天荒地坐在桌前列计划,首先定个徒手攀岩五百米的小目标。

“艾斯,我们明天早点起吧,你……”

一扭头,眼前所见令她呆愣。

腰间浴巾松开一角,恰到好处地暴露出人鱼线,之前死活不给看的内容半露未露。可能是等久了,艾斯有些陷入状态的慵懒和沉醉,他岔开腿,将双手撑在床边。

“上来坐坐?”

这个男人的喑哑低音带来头颅内的共振,涅薇鲜少如此被动地咽口水,心却很诚实。

“你好正。”

……

“原来你也会脸皮薄啊,嗯~”

他撑着脑袋,眼中笑意只增不减,“拎裙子的时候居然还在抖耶。”

品味羞涩,果真回味无穷。

食饱餍足的美人无比鲜润,她捂着心口,那里的心跳频率还未减轻,不由扯起被子佯装什么都没听见。可这个男人尝到甜头不依不挠,说什么肩膀被她抓破了,还有干嘛不跟他对视啦……

“你等着。”

涅薇掐了掐某个点,却仍不愿与他对视,因为温柔与羞涩会溺死她。

夜还未深,两人还很有精神,时而亲吻手背时而抠弄手指,浓情未散。

“一,二……三……”

艾斯一边数一边落吻,涅薇抬臂仔细看了看,原来他在数她身上的痣。

后颈发缝里的,左肩胛正中处的,小臂内侧的……这些地方,她自己都不清楚,但艾斯很了解,还将温热的吻落进腿窝。

心跳再度擂鼓,涅薇抠起手指乖乖看天花板,不料艾斯突然咦了声。

“这,也有一颗唉。”

他的目光,新奇又玩味。

砰地声,从未有过的潮红似风暴卷过脸蛋,涅薇将手护在胸前表情懵懵,就算后来反应过来也被捉住脚腕,想遮遮不住。

艾斯挑挑眉,忍不住发笑。

“你要还的。”

稳操胜券的人,现在换成他。

涅薇的勇,一激就有。

天地颠倒,正中艾斯下怀。

他将手撑在脑后,下巴微抬,双眼眯起,显得游刃有余。

“不着急,夜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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