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再见面就结婚嘛?”

这个暴躁呀,说来就来。再看一溜扒船探头的八卦之魂,涅薇换只手捶起艾斯的胸口。

“都说了我没有听见没有答应!”

捂住耳朵,艾斯灿烂大笑,“你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捉住手腕,传去坚定与执着。

“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开你,就算是抢也不会放开你,而且,我绝对有信心让你幸福。”

四周哇哦一片,队长里最年轻的崽出击这叫一个快准狠呐,果然是火辣辣的十八岁。

原来恼羞会有如此大的怒气,可关键还是在羞。

“放手。”

“我不放。”

因怒生雾的眼渐有无措,话尾开始发颤。

“放手。”

“他不放。”

起哄声响,口哨一道接一道,给她的脸涂抹红意。

猝不及防来个头锤,涅薇折回白胡子面前,慌乱地说:“我想当您女儿。”

白胡子嗯了声,脸不红气不喘。

“女儿的编制满了,儿媳还没有。”

瞧瞧,这脸蛋烧得跟红云似的,小姑娘栽得毫不自知。

从小就懂缠姑娘,还成功了,真行。

“涅薇,那你不跟我结婚,是要跟我直接生儿子?”艾斯揉着下巴大喇喇走进来,表情正经,可话不太正常,“我倒是无所谓啦,但这么早要孩子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三十的时候,阿不,再晚一点要?名字就叫海吧。”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白胡子默默鼓掌与有荣焉,但是吧,总得顾忌下小姑娘的薄脸皮啊。瞧瞧,气到掐脸了吧。

“我要回家,回家!”

深深将这模样收入眼底,艾斯眼神微闪,他松开手不想让她为难。

可,心有不平。

“你怎么不在乎我呢?”

这话,幼稚得他说完都不敢看她。即便是光芒万丈的小太阳,也想得到回应。

被护士小姐姐们拥走的时候,涅薇克制不住地回头,却见艾斯笑得抱歉,转身出门,看来是要教训刚刚瞎起哄的同伴们。

在他眼中,我不在乎他?

究竟什么才算在乎?夏做衣服冬补棉被,路飞有的他有,那还缺…不行的,两人的路不一样…真的不行吗?即便有缺憾也得留下什么吧…

小姑娘不知道她在灯下沉思的模样叫想男人。

几个护士姐姐真是着急死,对于活一天算一天的海贼来说,及时享乐才是最重要的,她们的心是偏的,自然得为兄弟助攻。

“你想简单点!喜欢就上啊,回家前要不留遗憾啊!”

上?什么叫上?从小生活简单的村姑眨巴眨巴眼,虚心请教恋爱经。

听着听着记起有年突降暴雨,抽条的少年将她护在芭蕉伞下,自己却浑身湿透。雨声密集,小径要到尽头,当雨水在他的唇角积攒成珠滑落时,涅薇忽地掰过艾斯,踮起脚。

如果没有路飞的叫喊,涅薇不会清醒,不会装模作样地擦掉小雀斑沾染的泥点,不会在扭头时脸热如麻。

花季雨季,到处是他,那还要‘不在乎’吗?

当夜听到艾斯酒醉不醒,涅薇没有等他便趁夜离开。

在客船停泊岛屿休整的几个日夜,涅薇撑脸望着窗户,如水月色送来永远回应期待的他。

艾斯挠挠头,直接蹲在桌子上问:“听说,你有话对我说?有什么事不能在船上谈啊?”

他是如此自然爽朗,反倒令她局促。人呐,慌起来总会想个其他的办法来压一压,有什么比说更简单直接呢?

“你要不要喝酒?”

一碗接一碗,混着她的笑,艾斯比平时醉得快,被捧脸轻吻时还懵懵的。

等清醒过来,他感觉不对劲,因为某些部位的触感太新奇。

适应好低暗橘光,艾斯瞪大眼睛。

“我只是想和你结婚,你居然,嗯!”

未探索过的潮水滚滚而来,热汗渗出发际,艾斯忽地就笑。

“这根本是欲盖弥彰嘛,穿着衣服你不热啊?还有,给我穿衬衫也就算了,怎么还给我扣扣子?”

办事涅薇,在线屏蔽。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至于这样?”晃晃手链,艾斯眯起双眼,“太热容易长痱子,裙子脱起来很快的。”

这嘴真是叭叭叭的,被捂住还不老实。

海浪温柔起伏,涅薇拥住他以吻结束,可这只是她以为。

后半夜被吻醒,她看见艾斯一手解衬衫,一手来扯胸口丝带。

“要探亲,怎么光挑我不在的时候?嗯?”

咬牙沉默。

“谁给你出的主意?我得好好谢谢。”

一声急促的短呼。

他在耳边吐气,凝成百转千回的挽留。

“还走不走?”

不服输的性格让牙关松开角,可这个走字始终叫不出口。搂住她翻个身,艾斯轻啄嘴角嘿嘿直笑。

“不说就是不走啦,别装糊涂,我还没听到我想听的呢。”

……

久等的卡普满头雾水,“怎么还不来?人呢?探亲给我探哪去了?”

他肯定不会想到,某处干柴烈火的,烧着烧着就把他的辈分提了一档。

……

“好轻松的梦啊。”

刚发出赞叹,艾斯突然察觉四肢少去暮年沉重,他仔细想了想,笑容咧得很大。

波特卡斯·D·艾斯,过了午夜,满一百零四岁。

那么,是时候了。

神随心动,白光闪过,他睁开眼,入目缓坡绿草茂盛,抬头淡粉花树连绵如云雾。收回手掌,他看了看,果然是樱花。

“怎么没人啊?”

不说还好,一说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些胡闹的呐喊。艾斯绕过花树,没有惊扰到久别重逢的舅甥。

踩住海的肩膀,路飞指挥着他左右移动去够最繁密的花枝。心有感应,他与海同时扭头。

艾斯抱臂靠上树干,语调懒散带笑。

“哟。”

“……艾斯?”

低头和外甥对视一眼,路飞以出乎意料的敏捷踩肩飞起摘花,像只大马猴边晃荡边喊。

“是艾斯啊!!!!”

“这里的欢迎方式是这样的?”

艾斯百思不得其解,将眼神转向没有逃开的海,沉默三秒,咧出大白牙扑了上去。

“儿砸!”

施展完啄木鸟式亲法,艾斯抱起海颠啊颠,大笑不止。

“还好不是那张老脸,不然老爸我都下不去嘴。”

“……爸,虽然没人,但是怪丢脸的,放我下来。”

放下来还是要被搂着像是哥俩好,海抱了抱亲爸,绽放的笑像是落下心中大石。

“爸,终于接到你啦。”

艾斯嘿嘿一笑,目光在儿子脸上转一圈才意识到自己同样年轻的容颜。

“来到这里的人,会留在自己最满意的年纪。”

二十岁,没有稳重如山也没有过分青涩,艾斯勾勾嘴角,眼亮如星辰。

“你妈呢?”

海没有急着说,稍稍顿了下便看到老爸打量起四下小花,他搓搓手有些毛头小子的冒失,笑得也傻里傻气。

“这么久没见,总不能空手去。”

看来舅舅还有时间,海抱臂靠上树干默默地笑。

她是五十二岁时走的,所以他留了五十二年来回忆。

再见时,她果然如他所想,依偎在母亲身边做无忧无虑的女儿。

怕惊扰伏在腿边静睡的女儿,母亲接下散落花瓣,被身边散坐的姐妹们提醒才捂嘴一笑。

女儿有点感觉,蹭着腿迷糊地抱住她的腰,似乎还想再睡会。

眼看小年轻没啥耐心,差点要伸手捞,母亲搂住女儿一护,“干嘛干嘛,抢人啊。”

逗得大家都笑了。

涅薇睁开眼,小太阳明晃晃的笑让万物褪色。

下一刻,艾斯抱个满怀。

“啧啧啧,大可不必啊大可不必。”母亲开始嫌弃,可欣慰更多,“都亲得跟啄木鸟似的。”

啵地声,涅薇被拎出怀抱。艾斯笑得不见眼,伸出双手。

“呆滴,我还没抱够。”

“等着!”

把女儿夹在腰间,龙拔腿就走,艾斯则被不知哪蹿出的布条遮住眼睛。

“路飞,萨博,你们干嘛呢?”

他的兄弟们嘿嘿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那就配合配合吧,艾斯闭眼,没走几步就听见周围纷杂的动静,人来人往的,仿佛在布置什么。

花瓣飘落鼻尖,沁鼻淡香后是浓郁的食物香气,全是怀念的味道,这一定是顿大餐。艾斯以为他猜到了全部,可脚底触感与草地区别分明,他开始摸不清楚头脑。

“继续走。”

是马尔科的声音,他肯定是拿着酒瓶,否则不会有如此香甜的酒香味。心嘭嘭直跳,这意味着老爹近在眼前,还有曾经生死相托的同伴。

这段路走得不久,引路人换成爷爷,达旦……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对他好的人。最后的引路人是海,艾斯一摸就知道是他。

“爸,”海舒口气,卷进愿望终于实现的喜悦,“这一生辛苦了。”

布条拉开,重见天日,艾斯脚踩红毯立于巨树之下。

他的眼前,是老爹。

老爹轻点下巴,艾斯回头。

他的四周,是亲人,是同伴,是无数在生命建立起羁绊的人。

他们同样微笑,有几个甚至掉起眼泪。

再看花树拉满绸带,飘舞间处处流露着祝福,艾斯看看手里准备的花束,恍然大悟——

“是婚礼。”

“答对啦!”队长们拉开礼炮。

彩带纷飞,老爹清清嗓子。

“这场婚礼,由我主婚。”

艾斯仰头呛出眼泪,一众伴郎赶忙扯袖子擦脸,素养极其之高,要不是一切从简,他们肯定得把新郎的大裤衩扒下来。

当龙挽着涅薇出场时,全场皆静,新娘没有穿纱带冠,就在发间别了最繁密的花环。简单朴素,却难以离开目光。

盈满爱意的眼,全由艾斯接下。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这场婚礼,是他们的亲朋好友来弥补他们生前的缺漏。

“咳咳。”老爹咳嗽几声,“老夫学习良久的主婚开始了哈。”

他望向艾斯,满目慈爱。

“新郎艾斯,是老夫心爱的儿子,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长大了还可以,年轻的时候一塌糊涂。”

四下嘿笑。

“但是,他总是能以不寻常的韧性挺过来,很顽强,所以老夫为他骄傲。当然在座的,肯定也是如此自豪。”老爹嘿了声,“不好意思啦?大家都是自己人,待会你自己的糗事还要被拉出来鞭尸,别着急。”

“总之,艾斯,艾斯,艾斯。”

老爹连说三声,像是在咀嚼一句名言。

“你活得真的是太好了。”

口哨与掌声群起,老爹抬手压了压,目光换到涅薇这,更加柔和。

“当初老夫就该直接留你做儿媳。”

涅薇噗嗤,拿捧花遮住半张脸。

“你也很好,牌拿得比艾斯还烂,不过能自己掰回自己的性格。”

抹了腮红的路飞立马冒头,“明明是我的功劳。”

“对对对,没路飞小友,这对夫妻啥也不成,待会记得多吃点。”

调侃归调侃,老爹仍是借自己之口说出了在座之人的心声——

“涅薇,人生给你太多太多的磨难,幸好你不放弃。你能坚持下来真是太好了,还有,大家都很感谢你接人时的笑脸相迎。你这一生,过得比脸蛋还漂亮。”

十指相扣,涅薇与艾斯对视而笑。

应和着宣告,花雨漫天起舞。

“恭喜你们结为夫妻——”

在起哄声中,新郎舔起唇,却不料被新娘一扑,失了先机。

亲朋好友席地而坐,与新人碰杯传递爱意,男女挚爱,家庭亲爱,友人重爱,太多太多的爱意混合成热闹。

但有个男人左动右动显得不安,尤其是在艾斯看来时。

抓酒走去,艾斯挑眉问:“喝吗?”

“喝!”罗杰几乎是抢来喝的,太着急还呛得直咳嗽,脸上窘得发红。

艾斯看了眼露玖,抬起拳头。

罗杰愣了愣,也抬起拳头。

父子的拳头轻轻相碰。

“和解吧,对不起。”

恨了父亲小半辈子的儿子笑吐歉意,罗杰眼泪汪汪痛饮三大坛美酒,就是非要脸贴脸,扎得艾斯直笑。海别开脸,却没逃开爷爷的魔爪。

人,酒,美景,想要的都有,想留的不走。艾斯搂过涅薇再亲口,畅快的笑声传遍宴席。

他们的人生,圆满无比。

……

“小海,为什么就我和你有腮红?”

“因为我们是花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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