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降河殿的第一晚。越川芎守在殿门外等待着琼华仙尊忙完事情回来。

萧问渠进殿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看着他明显雀跃的表情,莫名的就想起了先前云瑶所说的话。

“你……是在等本尊吗?”

越川芎点点头,站在琼华仙尊身侧,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心中胡思乱想到:琼华仙尊的手臂好细,隔着丝滑的布料都能感觉到那一抹柔软……他的指尖不动声色的摩挲了几下,心中不免有些意动。

萧问渠被他扶着,沉默了一会儿。这孩子果真是把他当做父亲了吧?这仿佛对待老父亲一般的态度,倒是让他放心了许多。

“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为师这里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哪里能算费心?弟子以前想这样还没有机会呢。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越川芎一面笑着,一面又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能永远这样下去……”

……

对于萧问渠来说,越川芎这个徒弟是绝对算得上省心的。

他悟性极高,并不需要萧问渠去过多的教导和讲解。几次提点之后,萧问渠便放心的让越川芎自己去降河殿的藏书阁内查阅书籍了。

刚开始越川芎还并不觉得。直到好几次见不到琼华仙尊之后才发现自己仿佛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一开始是希望琼华仙尊欣赏自己,夸赞自己的,所以便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看所学都毫无保留的表现了出来。却没想到优秀也是有双面性的。如今琼华仙尊太过放心他,反而不常来看他了……

越川芎懊恼的在紫竹林里杵着剑叹了一口气。

方芸倒是经常来找他,还时不时的送一些茶点过来。毕竟降河殿内就只有三个人,琼华仙尊出去了就只剩下她和越川芎了。闲来无事做的茶点,多了自己也吃不完,便想着给越川芎送一些去。

越川芎见她过来了,抬手便收了剑,第一句话就是:“方芸师姐可知道师尊去哪里了?”

方芸闻言微微一笑:“你想仙尊啦?”

越川芎皱了皱眉并未搭话。

“前些日子听闻灵仙尊心绪不宁,把炼丹炉给炸了。今日又在凝霜殿内闹腾,谁劝也不好使。所以琼华仙尊便想着去看看。”

“……”灵仙尊,程远辞?

越川芎听着冷哼了一声:“那灵仙尊对师尊一向没有好脸色。如今出了事却要师尊去关心他,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方芸也有些愤愤不平:“可这又有什么办法,琼华仙尊毕竟是灵仙尊的师兄。”

越川芎越想越不舒坦,站起身来:“不行,我去凝霜殿找师尊去。”

姓程的俩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他们仗着师尊不善言辞欺负师尊可怎么办?不去看看他不安心。

方芸看着越川芎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心中古怪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但她并不想深究,压下心中那一股莫名的情绪,兀自寻了个借口。

或许越川芎只是太过于依赖琼华仙尊了吧……

……

凝霜殿内,程远辞颇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滋味。但他酒量和酒品都不太感,喝醉了就开始耍酒疯。搅得凝霜殿内外都不得安宁。程子恩没办法,他不知道叔父是受了打击还是怎么了,无可奈何之下请来了山主,和南溟仙尊,但显然没什么效果,几个人相顾无言鸡同鸭讲。

不得已之下,程子恩便求助上了降河殿。只要叔父能好,他这张嫰脸不要也罢!

经他通报,虽然降河殿和凝霜殿一向不对盘。但萧问渠还是来了。

程子恩见琼华仙尊身披一身月华缓步走来,呼吸一窒,觉得这人好似踏着云雾,走在人的心上似的。既迷人又可恶。他有些被刺激到了,忍不住闭了闭眼,愤愤的鼓着腮帮子咬着牙敲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才笑着迎接上去。

“琼华仙尊终于来了。我叔父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借酒消愁,还打碎了不少东西。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

“……”萧问渠闻言侧眸看了他一眼。这些年程子恩也长大了,他看他已经需要平视了。

“你叔父乃是修炼至大成的人,普通邪祟近不了他的身。被附身的概率应该不大。”

“……”程子恩被琼华仙尊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堵的微微语塞,半响之后点点头:“是。琼华仙尊说的是。”

开玩笑,他只是想把叔父的情况说的严重点而已,谁知琼华仙尊还真的当真了。给他解释的这般清楚明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傻子一般。

程子恩神情复杂的领着萧问渠前往凝霜殿后殿。

“我叔父就在里面了,他应该还在……”正说着,一个酒壶乒乒乓乓的滚了出来:“喝酒……”

……

萧问渠垂眸看了一眼滚出来的酒壶,沉吟一瞬看向席地而坐躺的四仰八叉的程远辞。

“谁,谁又来了,我堂堂的灵仙尊,连喝点酒都不行了吗?”程远辞已经醉的不是很清醒了,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东西像蒙了一层纱,但仍旧没忘自己做为长老的派头,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程子恩见此好忙上前撑住他:“叔父,你慢点,小心些……”

程远辞皱着眉头将他推开了些:“我问你呢!谁来了!”

“……”程子恩抿着嘴欲言又止。

程远辞见此嗤笑一声,眯着眼睛朝门口看去,只隐约看到一个银白色的修长人影。有些眼熟,但又不敢确认。待他揉揉眼睛看清楚之后,蓦地心头一震,醉意瞬间便灰飞烟灭。他抬手扯过程子恩的衣领,咬着牙低声问到。

“你把他找过来干什么?”

“侄儿……侄儿……”程子恩眼眸一转:“侄儿担心您被邪祟俯身了,所以便找了琼华仙尊过来看看您。”

“……”程远辞听闻这话一阵语塞,骂了一句:“臭小子。”之后便将人扔开了。片刻之后转而看向萧问渠,紧绷着下颚沉默了半响,勾唇冷笑一声:“琼华仙尊于我凝霜殿而言可是稀客呀,怎么,要一起过来喝酒吗?”

此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与萧问渠说话,他已经习惯性的带上了鄙夷和讥讽,仿佛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一般。然而此刻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萧问渠闻言沉吟一瞬,垂眸缓步走上前,语调无甚起伏的问道:“你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闻你这几日心绪不宁,便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程远辞说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好好说话这么难?

“……”萧问渠沉默着看了程远辞一眼,觉得此人精神饱满且朝气十足,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你无事便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程远辞眼看着萧问渠要走,赶忙追上去一步。

“等等!”

萧问渠脚步停住,微微颔首:“还有何事?”

程远辞仰头灌了一口酒,好一会儿后才昏昏沉沉的说到:“我向云瑶表明心迹了。”

“什么?”萧问渠未解其意,回眸看向程远辞。

程远辞笑了一下,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喜欢云瑶,前几日我去向云瑶表明心理了。”

萧问渠明白了,但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问到:“那她可同意了?”

程远辞摇摇头:“她不会同意的,她喜欢你。”

“……”萧问渠一时无言。

“她还训了我一顿。”程远辞说到。但训他的原因却是没说。

“所以,你这几日在为这个而难过?”萧问渠问。

“是也不是。”程远辞心绪复杂,定定的看了萧问渠半响。

“你不会懂的。”

“……”萧问渠微微颔首。这些年跟萧问渠说这话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了。他活了几百年,自认为虽然不算无所不知,但也不至于被人当着面说,你不会懂的。仿佛他缺一根筋似的。但……这些年来萧问渠又发现,有些事他好像确实不太懂。

程远辞看着萧问渠不悲不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和萧问渠的关系,可能也只能如此了。但他心里又不甘。原本的他,是多么敬仰这位师兄,可如今……

这份敬仰,硬生生被自己作贱了。

萧问渠见他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世间什么伤都能治,只有情伤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你若是真的喜欢云瑶,便努力的对她好。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打动的。”

“……云瑶也是这么对你的吗?”程远辞突然有些好奇,云瑶到底是怎么追求萧问渠的?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问渠闻言张了张嘴,他不喜欢论人是非,便只得道:“她年纪还小,说话做事还尚为冲动,当不得真的。”

程远辞听闻这话便知道自己问不出云瑶什么了。便换了个角度问到:“你当真不曾对云瑶动心?不曾喜欢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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