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拉着越川芎,只要一使劲俩个人就都能起来的。但越川芎却是不知为何顺着他的力道硬是拽着他往下掉,就此二人双双落入地面,交叠着滚了好几圈。

萧问渠的眼前一阵恍惚。他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坑住。若说越川芎是因为慌张无措才这样的,可他又无形之中将萧问渠护的密不透风。他自己则实打实的地上滚的一身尘埃,而萧问渠明明一身白衣却依旧干净的纤尘不染。

越川芎憋着一口气,拥着琼华仙尊,片刻之后长叹一声,问到:“师尊,您没事吧?”

“……”萧问渠沉默了一会儿,坐了起来,摇摇头,反问越川芎:“你没事吧?”

越川芎嘴角扯了扯,微微颔首:“弟子没事。”

萧问渠见他面色不对,便凑上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越川芎一边否认着一边抽了一口气:“弟子没有不舒服。”

萧问渠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你这小子,剑法没学会倒是学会骗师尊了。究竟哪儿不舒服,说实话。”

“……”越川芎沉默了一会儿,委委屈屈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被石子划着了,背上有些疼。”

萧问渠听闻这话便起身朝越川芎身后走去。青色的衣衫被尘埃沾染的灰扑扑的,浮玉山的修士服装是采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没那么容易被石子划破。但尖锐的石子却能透过柔软的衣料将内里的皮肤给刺伤。

萧问渠垂眸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越川芎的后腰处渗出了一丝血迹。便二指并拢,将衣料划开,露出了里头看着有些狰狞的擦伤。

越川芎只觉得后腰处一凉,有些紧张的回眸问到:“师尊,弟子的伤怎么样?”

“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萧问渠掌中凝聚灵力,覆盖在伤口上,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伤口治愈了。但看着那被自己划开的衣服,他又陷入沉思。半响之后说到。

“谧宁既已入了降河殿,那便不用再穿御剑堂的衣服了。待会儿去主殿找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穿吧。”

越川芎闻言心中一喜:“多谢师尊。”

“……今日练剑就到此为止吧。凡是欲速则不达,我们慢慢来。”萧问渠语重心长的说到。

“好的,师尊。”越川芎答应的十分雀跃。

萧问渠不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好与越川芎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

萧问渠:“……”

越川芎心中一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上前问到:“师尊可有寻找道侣的打算?”

萧问渠闻言惊讶:“怎么突然问这个?”

越川芎想了想回答:“弟子前几日才知道这件事情。原来朝灵镜还有双修一说,若是运用得当,便可以使得修行之人事半功倍。师尊可知道?”

“……为师自然是知道的。”这件事应该每一个修道之人都知道。只是越川芎年纪小入朝灵境的时间又短,所以才不甚了解罢了。

“那师尊可有这样的想法?”越川芎又问,

萧问渠摇摇头:“还未曾有过。”

“为什么?”越川芎追问到:“是因为师尊没有喜欢的人吗?毕竟……行双修之礼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事。”

萧问渠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越川芎沉吟一瞬,眼眸一转:“那师尊不妨与徒儿试试。”

“……”萧问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问越川芎:“你说什么?”

越川芎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徒儿说,师尊不妨和徒儿试试。”

“……”萧问渠一时语塞,想反驳却仍旧觉得这种想法非常的不可思议:“你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吗?”

“徒儿自然知道。”越川芎微微颔首:“但徒儿这个建议是有道理的。既然师尊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徒儿和师尊双修便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徒儿既能提高修为,又能为师尊的修炼提供些许助力。而且我们……”

萧问渠听不下去了,有些生气的一甩袖子打断了他:“简直胡闹!”

越川芎闻言一愣,眼眸半垂,继而含笑问到:“师尊生气了?”

萧问渠皱眉看他,这难道不该生气吗?

“你要知道,行双修之礼并非儿戏,并不是谁对谁有助力,就可以做的。需得真心喜欢,真心爱慕一个人,才可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明白吗?”

“……”越川芎听闻这话沉默着点点头,抬眸看着萧问渠,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可师尊又怎知,弟子不是真心喜欢真心爱慕着……一个人呢?”

萧问渠觉得自己又接不上越川芎的话了:“你既然有真心喜欢一个人,那就更不能胡乱说这样的话了。”

“但是……”越川芎似有些难过,又似有些苦恼,他看着萧问渠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说到:“但是,弟子喜欢的,是您。”

……

萧问渠傻眼了:“你说什么?”

“师尊,弟子喜欢你。”越川芎说着朝萧问渠逼近了一步,阳光下身体所照映出的阴影将萧问渠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无形之间形成了一股压迫之感。但他的表情却远不如他的身体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他看起来很悲伤又很苦恼,深邃的眼眸明明背着光却显得波光粼粼,像是又泪水凝结在其中。

“……”

萧问渠着实被震惊到了,但因为有了封彧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倒是平静了很多。只是皱了眉头,问出了一个老问题。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我?”

“师尊想听实话吗?”越川芎问。

“……自然是想的。”萧问渠抬眸。

“其实,徒儿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许从五年前,在师尊从闹市里将徒儿救起的那一刻开始,徒儿的心中就埋藏了这样的一颗种子。那时的师尊出现在我的面前。就仿佛是天神一般,”

越川芎说着,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憧憬。

萧问渠听闻这话思索了一会儿,便说到:“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所谓的喜欢,其实只是对当时的我的一种向往和感激。并不是你所谓的那种,爱慕之意。”

“是吗?”越川芎又笑了,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起初,弟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从十四岁起弟子就开始做一种……美妙的梦。”

“……什么梦?”直觉告诉萧问渠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梦里……”越川芎走上前轻轻牵起萧问渠的手:“梦里我和师尊就像这样,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里,执手相对,有时在山间,有时在花海,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有时还会出现在厢房里,就我们两个人……”

说着,越川芎低头凑近萧问渠的耳边,轻声呢喃了四个字。

萧问渠听着面色陡然一变,抬手将越川芎推开:“你……放肆!”

说罢袖子一甩背对着越川芎,眸色几经变幻,最终归为平静。

越川芎被推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抬眸看着萧问渠,薄唇微抿,而后硬撑着一口气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萧问渠。萧问渠猝不及防被他过重的力道给撞的朝前栽了一下,下一秒又被越川芎给捞了回来。

“……”萧问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却并没有反抗。

“师尊……”越川芎虽然已经决定豁出去了,但他终究还是怕的。他怕萧问渠将他给赶出降河殿去,此生都不愿见他,这比把他杀了还让他痛苦。

“师尊……”

萧问渠听见越川芎在他的耳边瓮声瓮气的呢喃。

“师尊,您会不会不要我了,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理我了?”

“……”萧问渠听闻这话呼吸一窒,突然有些笑,只不过是讽刺的笑。但他忍住了:“今日我便当我没听过这些话。你仍旧是我萧问渠的徒弟。”

说罢便将越川芎甩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越川芎只觉得怀中一空,身上突然就冷了起来。他愣愣的立在紫竹林中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心魔此刻终于有机会钻空子说话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不让我说话,居然自己搁这儿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不错,果真没让我失望。”

“……”越川芎没说话,他喘着气,只想呆在原地好好的静一静。

其实,他也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起初并没打算这么早就向琼华仙尊表明心迹。或许是方才的气氛让他的心跳乱了方寸,所以他连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但是你就不怕……”心魔措了一会儿辞:“你就不怕从此以后,你的师尊就对你产生隔阂了么?”

“怕什么。”越川芎轻笑一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今日师尊并未将我逐出师门,还认我这个徒弟,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其他的,只要我还在师尊的身边,就不怕没有机会。”

“你倒是很有毅力。”

“有目标了自然就会有毅力。”越川芎抬眸看向萧问渠离去的方向,神色悠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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