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兵边走边说,“穆河之战,旁人只知道赤云军以少胜多,却不知当年赤云军有多损失惨重,穆河地势险峻,西陵将我三百赤云军重重包围在伏魔山,我们没有粮食,没有水源,在里面整整挨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我们饿了吃野草吃树叶吃草根,渴了就喝露水,但赤云军没有一个说放弃的。就在我们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伏魔山时,是周姑娘救了我们,她带着仅有的一百零三个赤云军兄弟,火烧西陵粮草,设计西陵人挖断穆河沟渠,那穆河之水冲断了西陵扎地,吓得西陵一千号人四下逃窜。周姑娘虽然不会武功,但她箭例无虚发,百步穿杨,那正要逃走的西陵将军就是被周姑娘一箭穿心。”

莫棋有些惊讶,他初见她时,她正在擦拭弓箭,也只当她喜爱此弓,好射箭,却不想她竟能做到如此,这让他越发敬佩了。

莫棋问道:“后来呢!穆河之水泛滥,那下游的百姓如何了?”

小士兵突然跳到旁边的木架子上,手指苍天,像个说书的一样,大声道:“就在这时,所有人以为那穆河之水会在冲断西陵扎地后流向下游甘露村,可就要淌过黑木桥时,那水流突然转了个弯像有灵性一般,流向了汾水河,那汾水河原来的水源浑浊不堪,可这穆河之水一来,这穆河之水竟与汾水河两两相抵,最后竟是一半清一半浊,甘露村百姓又能下河捕鱼了。一举两得。”

小士兵向莫棋挑眉,骄傲得鼻子翘得高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筹划这一切的是他一般。

“这可是我们家周姑娘特意筹划的,不说天衣无缝,对付几个小小西陵简直绰绰有余!”

莫棋突然觉得这小士兵有些好玩,若是在外头这般说道,指不定遭人闲语,觉得夸大其词了,可莫棋这一刻却是觉得这小士兵的话不容置疑。女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只是男人的附属,江湖女儿还好些,不受拘束,可到底还是有一番说辞。可周姑娘以一个女儿身,却能在这军营之中受人尊敬,实属不易。

莫棋回想起刚刚在营帐中黑色身影,不由一笑。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微稚嫩却不失威严的男子的声音,“让你引个路,没曾想你将人引到无人处说故事呢!这番作态,倒是威风得很啊!”

小士兵赶紧从木架子上跳下来,向着来人谄媚道:“属下哪敢,谁不知咱们赤云军就属将军您最威风了,属下在将军这里,那就是相形见绌啊!”

来人却是笑了,“猴子,看来你最近学问学的不错啊!还知道说成语了?”

被换做猴子的小士兵打诨着,说道:“都是将军教得好,将军教的好,猴子才学的好,不是说士别三需刮目相看嘛!将军说得每个字猴子都记得呢!”

那被称作将军的少年身量同莫棋一般高,身上穿着黑色练功服,头上绑着红色的带子,额前露出须发丝,应是刚刚操练过,脸上出了些汗,发丝就这般黏在面庞两侧,仔细一看,少年同周姑娘容貌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英气,少了许柔情。却不得不说,这小将军相貌俊美,气质不俗,在这军营之中这般年纪,应是云家这位十八岁不到的云景峰云将军了。

在莫棋打量他的同时,云景峰也瞧了几眼莫棋,虽是此番有些狼狈,可这世家贵族出来的公子,就是穿着一身布衣,也难以掩盖其十几年培养出矜贵气质。发丝虽有些凌乱,可这相貌不俗,是京城那些女子喜欢的款。不知阿瑾怎么想的,竟喜欢同这种衣冠楚楚斯文败类打交道。这般柔弱,将来如何护得住自己的妻儿家人。

莫棋同云景峰的第一次见面就被打上了文弱的标签,若是被他知晓云景峰心中所想,只怕是要气血紊乱冲上云顶。

云景峰到底是当莫棋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是周玉瑾开口放进营地的,也不好为难,只是语气不怎么友善罢了!

“汉阳莫府,本将军听说过几分,听说贵府一家子都是读书人,莫公子还得过当今圣上赏识,差点就同我成为同僚了,怎么,好好的贵公子不当,跑去江湖上玩闹,你这文文弱弱的,这江湖可不是你去玩闹的地方啊!”

莫棋不知道这云将军对他哪来的嫌弃,话虽不中听,但到底是好意。“在下自小在藏书阁长大,看过文字记载的九洲大陆千里燎原万里河山,那是何等气势恢宏波澜壮阔,却不得亲眼所见,初入江湖,尚未涉事便有幸结识当年名震江湖的百晓生段渊前辈,前辈武功之高,见识之广,在**在汉阳,却如同井底之蛙,这让在下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出来闯荡一番,才不失在这人间走上一遭。”

云景峰倒是对他改观不少,莫棋是他见过的读书人里头活得明白的,以往那些个斯文败类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想着在阿瑾面前卖弄**,若不是碍着身份不懂动手,按他的脾气,不得套上一麻袋打一顿丢乱葬岗去。

但他还是对莫棋这瘦弱的小身板有着极大的意见,“莫公子在家中可练过功夫?”

身子这般孱弱,以后他的妻子不得嫌弃死。

莫棋倒是老实回答,“在家中学过一些皮毛,却是不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

这云将军年纪不小,武功当是不错的,不然赤云军也不会这般服他。只是莫棋不曾在云景峰身上瞧出恶意,却总感觉这云将军像极了幼时祖父拷问他学问时候的挑剔与嫌弃!

还有,这云将军为何一听到他会武功,就一副要同自己打架的模样,这眼神,怎么就看着有些不怀好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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