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于棉棉的气愤,李漫山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先听我说。”

“好,你说。”

于棉棉放轻了声音,然而心口因愤怒烧起的那把火仍未熄灭,从胸腔到喉头,满满充斥着热呼的闷痛感。

李漫山打算开口,简单对于棉棉说起一些往事。

虽然作为局中人,他不能过多地提示信息给于棉棉,但是将那些事告诉于棉棉,也无碍。

李漫山对站在他跟前的于棉棉道:“你所知的这位汪道士,名为汪罡,他是当年天鉴宗最有天赋的弟子,深得掌门喜爱。”

“切~”

于棉棉抱着双臂,嘴一歪,白眼一翻,很是不屑。

“垃圾人喜欢垃圾人。”

李漫山:“……”

感觉自己被骂了。

除了师兄汪罡,掌门最看重的人就是他了……

察觉到李漫山突然的沉默,于棉棉将黑眼珠摆回原位。

她看向李漫山,笑着摆摆手示意,“你继续说你继续说,别管我哈。”

李漫山颇具耐心地缓缓道来:

“之所以说,汪罡害死了齐暮,不代表天鉴宗害死了齐暮。

是因为在那时候,汪罡已经离开了天鉴宗,和宗门断绝了关系。他所做的任何事,只代表它自己。”

这个汪罡还真是想什么就做什么。

于棉棉嘴巴微张,表示有些惊讶。

但她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继续听李漫山说下去。

李漫山不紧不慢对于棉棉道:“听过吴州聚缘楼的故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汪罡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于棉棉点头,说到聚缘楼,她想到一件事。

怕自己等会儿就忘了,于是即刻要说出来。

“老板,我打断一下。”

“你说。”

于棉棉对李漫山道:

“你是不是曾经……戴着面纱,穿着黑衣,半夜跑到说书老头家的小院内,将当年吴州的事传到了他的脑内?

然后你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取他小命。”

“咳咳……”李漫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也是没办法。”

他居然承认了。

想不到啊,堂堂隐山阁师尊,背地里居然威胁一个说书老头。

于棉棉窃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李漫山:“多谢。”

“不客气。”于棉棉十分慷慨的模样:“小李,既然你知道当年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这样多省事。”

李漫山没有直接告诉于棉棉,而是低声反问她:“你当初为何要变着法子接近宋景然?”

于棉棉想也没想就回答:“系统让我做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啊?”

李漫山虽是书中人,但也是穿书人的挑选者,于棉棉不说,他也知道她携带系统。

咦,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李漫山对于棉棉道:“我和你一样。”

“嗯?”于棉棉怔了一下,旋即道:“意思是你也携带系统,所以,很多事你也是不得不做?”

“是。”李漫山点头。

他道:“严格来说,改写结局是穿书人要做的事,我不应当掺和,我所携带的系统,便是用来约束我的。

偶尔,我的系统也会要求我给你们提供一些线索,例如吴州聚缘楼内的那个故事,就是我的系统让我传达给你们的。

但也有限制,要求是不能直接告诉你们,而是要借助外界的因素,让你们注意到,并进一步探索出事件真相。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很多时候我也无可奈何,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穿书人身上。”

听他淡然平静地讲完这些话,于棉棉觉得他还同步容易的。

“呜呜呜呜……”于棉棉有些夸张地捂住,摆出同情的眼神:“小李,你还真是个可怜人儿。”

李漫山微笑:“谢谢,你也不好到哪儿去。”

于棉棉一秒变脸,气呼呼的:“我可怜,还不是拜你所赐!”

李漫山并不生气,他忽然间有些神秘地笑着道:“所以,我决定在不违背系统的情况下,帮你一把。”

“什么?”

于棉棉怀疑自己听错了,李漫山居然要帮她一把?他终于开窍了!

要像明灯一般指引着她前进了吗?

天哪,让她期待一下会有什么惊喜呢!

于棉棉双手已经攥成拳举在脖子前,她仰头,嘴巴微张,双目亮晶晶地看着李漫山,满目期待。

李漫山道:“我虽不能正面出手干预你们之间的事,但可以侧面帮助你们。”

于棉棉:“怎么帮呀?”

李漫山:“你不是想拜入隐山阁门下么?其实不必拜入门下,我仍可以教你一些本领。”

“真的可以吗?”于棉棉双目灼灼放光,“老板你太好了!”

终于,她于棉棉终于要变强了吗?

以后下山收妖,她终于可以不用再依附着其余三位了吗?

太美妙了,她甚至还能为他们出一份力!

“你什么时候教我?”

于棉棉迫不及待,恨不得能立刻学会,一秒变得和汪沁宋景然一样厉害。

要求不高,有他们一半厉害也行。

李漫山对于棉棉道:“明日卯时,你进大殿找我。”

“好好好。”于棉棉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帮思齐检查一下他哪里出问题了吧。”

“好。”

“诶等等等等!”

刚转了个身的于棉棉又转了回来。

“方才你说到哪儿了?我记得我们还没聊完呢。”

李漫山:“……”

似乎是这样,他们说到了汪罡,然后呢?

他也不记得了。

总之话题一旦岔开,就很难再回到某个分支口,延续着之前的继续说下去。

但于棉棉不认输。

她对李漫山道:“等等,你先别上去,容我我想一想……”

于棉棉脑袋微偏,双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双目发空,嘴巴微张……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表情,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脑海中一道光滑过,于棉棉双目一亮。

“你说到汪罡离开了宗门,然后说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继续说吧!”

李漫山:“……”

于棉棉是想起来他说到哪儿了,但是他不记得为什么会说到这儿,简称思绪断了,一时半会儿接不上。

他说到汪罡是个唯利是图的人,然后呢?

然后他要说什么?

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么?脑袋不如年轻人中用了。

李漫山有些艰难地想了想,这才将思绪接上。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说到汪罡是个唯利是图的人,然后……其实呢,他之所以会与天鉴宗断绝关系,是他认为天鉴宗虚伪。”

一旦李漫山将后边要说的接下去讲,于棉棉也很快随之投入了进去。

她愤愤而不屑地皱起鼻子:“也是,汪罡很直接,想害死谁就害死谁,只要给的钱财到位。”

他是很真实,可是这种“真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就是明摆着的恶。

也许会有人说,明摆着的恶至少比暗地里的恶要好。

在于棉棉看来,恶就是恶,不分等级,都一样得遭到唾弃。

李漫山:“……”

诶不对,他讲到哪儿了?

于棉棉的思维跳跃度很高,义愤填膺地发表了感想之后,她很快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李漫山。

“小李,你怎么沉默了?”

李漫山淡淡地微笑着:“抱歉,你打断我之后,我忘记说到何处了。”

于棉棉:“小李,我怀疑思齐不记得我真的是你在捣鬼,记性差也会传染的吧?”

李漫山:“还想听的话就住嘴,容我思考片刻。”

于棉棉缩着肩膀低头偷笑一下,随后提示道:“你说到汪罡之所以会与天鉴宗断绝关系,是他认为天鉴宗虚伪。”

李漫山恍然:

“对,我还记得他彻底离开天鉴宗那一日,与掌门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随后离开了。”

于棉棉懂了,她抱着手臂道:“总之就是,汪罡认为天鉴宗虚伪,他比较直接,他就是为了金银财宝什么都可以做,所以不愿再当天鉴宗的弟子?”

李漫山点头:“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爱财没错,可是像汪罡那样,通过坑害他人获取钱财,是万万不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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