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习武场附近的林子里找到那名女弟子之后,她已经死了。
宋景然与汪沁查看了情况,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名女弟子看起来完全是自我了断的。
但是汪沁又觉得有些奇怪,这女弟子看起来不像是会轻生之人。
昨夜她说自己腹痛,要回一趟弟子局,竟如何会到这片林子里来了断了自己呢?
查看完现场的情况后,几人便一道去了李漫山那儿,与他商议此事。
最终李漫山决定将二位弟子的事通报给天鉴宗。
这个时候,若是再隐瞒就不行了。
天鉴宗推荐来的两名弟子,一名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名在树林中自我了断了,这并不是小事。
天鉴宗终究是会知道的。
之前只有一个人消失,生死未卜,可以再观察一下动向,不立即通报。
可是如今两名弟子都出了情况,一名还死相很惨。
不如主动通报给天鉴宗,总比隐瞒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对方发现了要好,那样便显得是隐山阁心虚了似的。
在隐山阁大殿内交代完事情后,汪沁和宋景然还有要事忙,便告辞离开了。
项思齐睨了一眼于棉棉,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他顿了一刻,随即也告辞,走出了大殿。
在他们几人离开后,于棉棉有些心神不宁,她问李漫山:“天鉴宗的人……会生气吗?”
李漫山淡淡道:“或许会吧。”
于棉棉在考虑,要不要将隐瞒的那些事告诉李漫山。
可若是说了,李漫山会怎么想项思齐呢?
于棉棉试探着问道:“师尊,在您心里,思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漫山眼眸轻轻眯了一下。
于棉棉又是“师尊”,又是“您”的,倒是挺反常。
“怎么不叫李师傅了?”他笑。
于棉棉现在不是很有心情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看着李漫山的眼睛,神情格外认真:“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看思齐的呢?”
李漫山面上的微笑淡淡的,他仍旧是不急不慢的模样,反问于棉棉道:“那你又是怎么看思齐的呢?”
于棉棉神色微顿,她垂下眸子,柔软的睫毛轻轻扇动。
“思齐啊……反正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李漫山道:“我也这么觉得。”
于棉棉抬头,看到了李漫山浅浅微笑着的脸,收紧的内心稍微舒展开了一些。
“思齐曾经做过什么事,您知道吗?”
于棉棉想问的是,项思齐曾经了结过那么多生命,李漫山若是知道,还会觉得他不坏吗?
于棉棉也不知道,李漫山是否知晓项思齐的那些事。
但毕竟李漫山是隐山阁的掌门师尊,他所坚信的,应该是那些正面的道理。
李漫山的表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对着于棉棉浅声应着:“我知道。”
于棉棉眸子微怔,抿嘴笑了。
“谢谢……”
李漫山知道项思齐曾经的那些事,还愿意相信他不坏。
所以于棉棉想对他说一句谢谢。
能够被理解,是多大的幸运啊。
项思齐若是知道了,也会高兴吧。
那……既然李漫山能够理解项思齐为了报仇,而杀掉那些人的行为,是不是也能将前几日的事告诉他?
毕竟李漫山是隐山阁的掌门师尊,也曾是天鉴宗的弟子。
这件事也关系到他。
告诉他,应该没关系的吧……
于棉棉踌躅之际,李漫山先开了口。
他道:“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
于棉棉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禁疑惑是否她将内心情绪全然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既然李漫山都让她说了……
于棉棉简单梳理了一下思绪,尔后鼓起一点勇气道:“其实前几日,也是就我们几个刚到隐山阁的那一日,我看见那个后来失踪的男弟子了。”
说完这句话,于棉棉停了下来,小心地睨了一眼李漫山的脸色。
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寻常的表情,她才继续说下去。
“那日,我跟着系统的指引走,未曾料到走到了那处假山那儿,看见了两个正在做苟且之事的人。
那两个人就是天鉴宗的人,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很快就捂住脸准备走,但是被拉住了,他们不让我离开。
那两个人还声称还割掉我的舌头,不让我将事情说出去,还说要切断我的手臂,双手写不了任何东西。”
听到此处,李漫山的神情凝肃起来。
“你为何不早一些告诉我?”
于棉棉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在地揪着膝盖处的衣料。
她小声道:“我那时候第一天来,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况且,我又没证据,万一你不相信我呢?”
李漫山温声道:“继续说吧。”
于棉棉点点头:“后来那个男弟子让那个女弟子走了,他说对付我的事,交给他来做就行了,待到那位女弟子走了之后,那个男弟子便试图侵犯我。”
李漫山眉目肃然,眼神中隐有严厉,连声音都加重了力道:“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说呢?其他人知道吗?”
“我还没说完呢。”于棉棉挠了挠额角,缓缓道:“后来思齐来了,把……把那位男弟子的眼睛刺了,就是瞎了应该……应该吧……”
她越说,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于棉棉却觉得有些心虚。
李漫山:“继续说。”
于棉棉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又道:
“思齐不是故意的,是他刺了那男弟子的眼睛,那男弟子吃了痛,急忙伸手捂眼睛,这才将我松开。
本来我是想把那位男弟子带到您这儿来的,但是……是我不好。
因为那个男弟子的眼睛已经受伤了,我害怕您一眼就看出这是思齐做的,我害怕您认为……他就是那样暴虐狠毒的人。
毕竟思齐也是为了帮我,所以那日我才提出,让他将那个弟子解决了。”
李漫山一向平静的脸上显出一点惊愕,他眉头拧起,眼眸微瞪。
“是思齐将他杀掉的?”
于棉棉见李漫山变了表情,她急忙道:“是我让他杀的。”
李漫山拧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看向于棉棉:“难怪你方才问我,是怎么看思齐的,你是在试探我?”
事到如今,于棉棉也不否认了:“是,我担心您会因此误解他。”
李漫山面上的神色又松弛了一些:“我误解与否,很重要吗?”
“很重要。”于棉棉道:“若您原先是能接纳思齐的人,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因为我,让您不再接纳思齐。
她继续道:“若您因为这件事,就认为他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我会很难过,因为这个世界,没就没什么人真正地接纳他,理解他。”
李漫山语气淡淡的:“可是他取了别人的性命,难道这不是没有人性吗?”
于棉棉眸子一颤,未曾想到李漫山会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