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轩辕洵就让曹沫与他同乘一辆战车，率军前去迎战。

到了前线，两军在夷陵边界相逢。轩辕洵听从曹沫计策，没有直接与锋芒正盛的轩辕军交战，故意装作溃退的样子，将轩辕军引人地势较易进行反攻的白岙。

两军在白岙摆开阵势，众寡立见分晓：看那轩辕军，兵强马壮，盔甲锃亮，阵列分明；西北军从人数和武器装备上都远远不如齐军，还有不少刚招募来的新兵，有些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稀稀拉拉排在最后。

轩辕军主将赵齐刚及大小将士，一路追击西北军至白岙，再看眼前阵势，早已有了轻敌之心。赵齐刚一声令下，战鼓擂响，轩辕军以洪水之势奔涌而来。

轩辕洵见敌军进攻，正要发令击鼓应战，一旁的曹沫忙阻止：“殿下不可！”并让轩辕洵传下令去，固守阵地，不准出阵迎敌，违令者斩。只是让弓弩手在阵前射箭，阻挡轩辕兵进攻。轩辕军无法冲入西北军阵地，只好退回原地。

赵齐刚发誓要速战速决，轩辕军稍作修整后便发起第二次进攻。轩辕洵有些按捺不住，又欲击鼓迎敌，曹沫再次阻止：“大殿下不可！”西北军依然令弓弩手不断射箭，阵地岿然不动，使得轩辕军再次无功而返。

日头已渐渐偏西，不久就要鸣金收兵了。古人打仗是很守规矩的，到点就收兵，不会加班加点。轩辕军眼看鸣金时间快到，却寸功未得，从主将到士兵都显得焦躁起来。赵齐刚认定西北军不应战，必是怯阵，时间不能再拖了，于是不等部队修整好，便下达了第三次冲锋令。

曹沫看到轩辕军攻势已成强弩之末，再看西北军将士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战马也在高声嘶鸣，于是对轩辕洵言道：“殿下可击鼓也！”

终于可以反击了！轩辕洵亲自擂响战鼓，只听鼓声轰鸣，西北军士气高昂，奋勇向前，直杀得轩辕军大败而逃。轩辕洵正要下令乘胜追击，曹沫说：“殿下且慢，容小人下车一看。”曹沫跳下战车，细细观察轩辕军逃跑时留下的车辙和人、马印迹，然后回禀轩辕洵：“殿下，可下令追击也。”

或许是老天这回也帮着轩辕洵，突然变了天，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一时间道路泥泞难行，轩辕军只顾逃命，互相踩踏，死伤累累，还丢下无数辎重武器，大大充实了西北军装备。

西北军得胜回朝。途中轩辕洵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禁问曹沫：“为何先生到敌军第三次进攻才命击鼓应战呢？”

曹沫回道：“两军交战，讲的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齐军第一次进攻士气正高涨，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避开其锋芒。直到他们第三次进攻士气已经衰竭，我军此时出击，方能一举而胜也。”

轩辕洵又问：“刚才先生下车勘查一番，才下令追击，这又是为何？”

曹沫回答：“轩辕军毕竟精兵居多，怕他们败逃之中有诈，待我看清车辙散乱后，方确定可以追击也。”

轩辕洵赞叹道：“先生是真正的军事家啊！”当即下令让曹沫为军师。从此曹沫随侍左右，为轩辕洵出谋划策，提出了好多切实有效的提案。

轩辕洵也在曹沫的帮助下，一路攻打，直奔长安城脚下。

十二月初八，宫门大开，轩辕洵率领西北军踏进皇宫，皇宫里宫女太监带着包裹细软四处逃窜。轩辕澈正坐在宝座上，看着轩辕洵持着宝剑一步步走进大殿，走过之处，宝剑上滴落滴滴血迹，像朵朵罂粟花在地板上绽开。

轩辕澈平静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轩辕洵道。

简洁的对话，如同寻常人家的两兄弟只是在相互问候，看不出剑拔弩张。

轩辕澈看着他，似乎在怀念什么，“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很羡慕你，一出生就是嫡长子，皇位的继承人，被众人簇拥爱戴。而你一向随心所欲，当初想从军就从军，皇后娘娘也迁就你，你的身后一直有坚强的后盾能让你随心所欲。而我就不行，我是母妃唯一的希望，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登上皇位。”

轩辕澈自言自语道：“我羡慕你的潇洒和自由。”

轩辕洵看着眼前已经白了头发的轩辕澈，曾几何时，他也只是一个眼中透着崇拜的，跟在自己身后“皇兄皇兄”叫着的小屁孩，那时他也曾想过，好好保护这个弟弟，又是何时，他们两兄弟不在这么亲近，开始相互猜忌了。

“我从没有想过要这个位子。”良久，轩辕洵开口道。

轩辕澈苦笑，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对权力的渴望让他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轩辕澈没有在回答，他的嘴里溢出了黑色的血，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他的脚下是一瓶白陶瓷装的鹤顶红，里面的液体染湿了厚实的地毯，角落里还有一个被扔掉的酒杯。

轩辕洵走上前，右手覆盖在他眼睛上，帮他闭了眼。他不知他死前想到什么，是懊悔还是惋惜，还是遗憾，他已经听不到了，看不到了。轩辕洵看着空阔冷清的大殿，坐在冷冰冰的龙椅上，没由得一阵心悸，这位子太冷了，高处不胜寒呀。

丁禀过来通报，“殿下，梅妃娘娘在梅林。”

“我们过去看看。”轩辕洵道。

众人来到梅林，满树的梅妃竞相开放，红白相间，美不胜收，树下，一位白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眉目如画，清新出尘，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素衣迎风舞动，漫天花瓣旋转纷飞间，恰是九重仙女，踏雪而来。

“梅花开雪带雨，梅花开雪入你，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长恨一曲千古思，梅花开雪带雨，梅花开雪入你，此生只为一人去......”

一声声浅吟低诵的吟唱，婉转灵动的曲调，诉说着一代雍容华贵的轩辕贵妃对君王缱绻的情深如海。

轩辕洵暂停了士兵上前捉拿的脚步，驻足聆听，众人也跟着停下来，欣赏着这位被先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梅妃的舞姿。

突然梅妃开始舞剑，众人痴痴地看着，忘了一切。梅妃的剑越舞越快，突然，她把剑一收，剑锋直刺向自己的胸膛，两手一起用力，剑透前胸，红色的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裙。一代贵妃就这么香消玉损。

轩辕洵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厚葬了吧”转身离去。

西北军正欢呼着胜利，曹沫正安排人给将士们分发腊八粥。

轩辕洵恍惚道：“已经到腊八节了。”

丁禀恭贺道：“腊者，接也，可不正是个好兆头。”古时岁终之月称“腊”，寓有新旧交替的意思（《隋书.礼仪志》记载）。

轩辕洵笑了笑，就着士兵们分发的腊八粥舀了几碗，祭祀祖先，悼念先皇和先皇后。显得几分冷清。

而玉门关的这边确是热闹非凡。

这两年，玉门关经济快速发展，家家户户家中有了存粮，今年的腊八节过得也丰盛起来。以往只有三四样的腊八粥，今年花样百出，争奇竞巧，品种繁多，邻里之间暗自比拼起来。一些人家更是准备了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丝、玫瑰、红豆、花生……总计不下二十种。

南宫府里，两家人欢聚一堂，从腊月初七的晚上，王氏就开始忙碌起来，安排下人洗米、泡果、剥皮、去核、精拣然后在半夜时分开始煮，再用微火炖，一直炖到第二天的清晨，腊八粥才算熬好了。

为了招待谢婉莹双亲，王氏更是让人先将果子雕刻成人形、动物、花样，再放在锅中煮。其中最具特色的玉门关的一种特色，在腊八粥中放上果狮。果狮是用几种果子做成的狮形物，用剔去枣核烤干的脆枣作为狮身，半个核桃仁作为狮头，桃仁作为狮脚，甜杏仁用来作狮子尾巴。然后用糖粘在一起，放在粥碗里，活像头小狮子。如果碗较大，可以摆上双狮或是四头小狮子。

腊八粥熬好之后，两家人先敬神祭各自祖先，之后送去一部分给宜城知府，最后才是全家食用。

谢婉莹舀着碗里的腊八粥，左边是谢逊和谢氏，右边是南宫傲，整个人怡然自得，喜笑颜开。

谢氏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婉莹撒娇道：“母亲在身边，我高兴。”

谢氏好笑地看着她，“多大的人，还这么孩子气。”一脸宠溺。

谢氏前几个月就来了，先看望了谢婉莹和外孙，给他们带来了各色礼物，又去宜城知府家看望双亲。

南宫傲想着此时正在内战，沿途必定不安全，就劝阻谢氏留下。谢逊想着自己已经辞官，剩下日子多陪谢氏游山玩水也好，也就同意了，时而在知府住几日，想外孙了就来玉门关住几日。

南宫傲时常请谢逊去校场指导士兵操练，谢逊遛娃练兵，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乐不思蜀了。

南宫傲也不反对，乐得自己老丈人帮自己，自己有空还能多看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