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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弯一直以为，这么久以来，周雨佳时刻挂在嘴边的“对不起”，是为了丁越的事道歉。

但直到今天，直到刚刚听了安凝的话，才突然明白过来，一直都错了。

周雨佳的道歉，是因为，她是安凝安插在林月弯身边的一个眼睛，一个监视器。

......

林月弯脑子里回想着一幕幕。

怪不得，安凝总是知道她在哪里，总是准确无误地给她“惊喜”。

从天而降的冷水，教室椅子上的污渍，撕碎的历史课作业，还有桌洞里的图钉......

光靠安凝自己是做不到的。

周雨佳就是个好帮手。

“为什么？”

林月弯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

“为什么要帮她害我？”

周雨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林月弯眸子里，像是盛满有棱角的坚冰，肩膀一抽，就掉下泪来：

“对不起，弯弯，对不起，你打我吧，是我坏，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没办法，安凝答应我，只要我帮她，她就能帮我爸爸安排最好的医生做手术，有最好的病房，还能免去医院的费用，我实在是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林月弯觉得，这一声声对不起，像是从天边飞过来的一样，毫无真实感。

她毫不怀疑周雨佳的难处，但不能理解的是，为了解燃眉之急，就出卖自己的朋友。

而且，是实打实的帮凶，千真万确的伤害。

这和丁越的背叛，有什么区别？

她原本以为自己穿越回来，一切重新来过，只要自己够机灵，够小心，仔细筛选身边的人，就能够远离背叛，远离伤害。

可是她错了。

人人披着一张皮，皮下面是神是鬼，谁知道呢？

林月弯垂着眸子，看见周雨佳穿着的鞋，不由得冷笑出声。

周雨佳还穿着她送的那双粉红色的运动鞋，小熊图案，娇嫩可爱。

不知怎么，看着这双鞋，眼睛发烫，鼻子也酸酸的。

“颜颜，走吧，快上课了。”

任凭心里翻江倒海，林月弯还是强撑着，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真冷的，北方的冬天萧瑟又孤寂，路边没有融化的积雪，远远看去，像是一块块丑陋的伤疤。

林月弯一整个下午都很没精神。

好在期末考试结束了，各科老师上课只是讲解试卷而已，她索性就趴在桌子上了，迷迷糊糊的，好几次差点睡着。

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朦朦胧胧中，好像班主任进来了，把颜颜喊了出去。

她猜，应该是为了照片的事吧。

再后来，周雨佳，安凝，还有中午出现在洗衣房的几个女生，都被叫了出去。

林月弯实在是没力气管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脑子昏昏沉沉的，还一阵阵的发冷，穿了校服，又裹上了棉袄，还是冷得直哆嗦。

“弯弯？弯弯？你怎么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颜颜伸出手，摸了摸林月弯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吓了一跳：

“弯弯你发烧了！好烫啊！快，我们回寝室去，我柜子里有退烧药。”

林月弯只觉得自己耳朵里轰隆隆的，听不清，任由颜颜架着她，好像一坨烂肉一样，随便怎么折腾。

到了寝室，退烧药吃下去，又睡了一觉，稍微好些了，颜颜又把自己的厚被子也搬了过来，合成两层，一起给林月弯盖在身上。

“弯弯，你睡了好久呀，还难受吗？”

林月弯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早已经熄灯了，颜颜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给她地来一杯热水。

“弯弯，和你说个好消息吧，你听了说不定能好的快些。安凝她要退学了。”

“退学？”

“是啊，学校找了我们几个谈话，安凝做坏事的证据全都找到了，包括上次往你桌子里放图钉的事。原本是决定记过处分的，可是证据确凿，安凝严重危害了无辜学生的安全，最后找来了安凝的家长，进行劝退。”

林月弯有点疑惑，按照安凝的说法，她爸爸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学校应该会从轻发落的吧？

颜颜耸了耸肩：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安凝的爸爸谈吐文雅，很有礼貌的样子，当面教训了安凝，看上去是个明事理的人，唉，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孩子来的。”

林月弯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安凝就这样退学了，她终于是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提着12分精神了。

可和这件事相比，还是朋友的背叛更让人难过，一觉醒来，在漆黑的夜里，情绪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颜颜，我好多了，不用照顾我了，快去睡吧。”

颜颜犹豫了下，点了点头，把杯子接过来，刚要转身，手腕却被抓住了。

黑暗中，林月弯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微弱的光线下，眸子里闪闪亮亮的：

“颜颜，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

林月弯想要的不多，只是真诚的朋友与爱人，不会欺骗，不会背叛，长长久久，仅此而已。

“废话，你烧糊涂啦，凤凰传奇分手了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林月弯轻笑出声，这样的话，颜颜她以前也说过。

“提醒一下，凤凰传奇不是情侣，是不会分手的。”

颜颜赌起了嘴，气鼓鼓地，但还是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就你能抬杠！赶紧睡吧！晚安！”

林月弯把被子蒙过头顶，支起了一方小天地，避免吵到别人，手指在通讯录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她今天真的太需要有人听自己说说话了。

嘟。

嘟。

响了几声还没接通，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喂？”

林月弯眼睛一酸，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直直滑落下来。

被丁越背叛时她没哭，被安凝欺负时她没哭，手被图钉扎破满手血时她没哭，被好朋友欺骗时她也没哭。

可现在，夜深人静，只是听见了吴棣一的沙哑嗓音，她哭成了个泪人。

好像是在幼儿园受了委屈的小朋友，见到爸爸妈妈，就想扑到怀里一样，林月弯此时，真的很想念吴棣一的肩膀。

她真的，想在他身旁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