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艺可看着吴棣一离开的背影,慢慢地,竟露出一丝笑容来。
自信,胸有成竹,还有一点点不屑。
这些复杂的情绪,在他转身之后,才慢慢浮现在脸上。
这段时间,自己也不是毫无长进嘛,起码学会了隐藏真实想法和目的,像是崭新的毛绒玩具,没人知道里头装着的是黑心棉,还是高档羽绒。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缓缓地拨号,接通声响了几声,一个男声接起,语气慌张:
“什么事啊,教室自习呢。”
废话,大周一的,谁还没在教室啊?温艺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继续说:
“我知道,你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有事和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便是咝咝啦啦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手机藏在口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丁越的声音很轻,好像担心被人发现:
“说吧,我在卫生间。”
温艺可手指轻轻滑过窗台的理石面,留下指腹的灰尘,皱了皱眉:
“你和那些人说了吗?他们,给回话了吗?”
“啊,那件事啊......”
丁越吞吞吐吐地,听得温艺可一阵急躁:
“你能别磨蹭吗?快说。”
丁越咽了咽口水:
“那件事,小哲哥说了,有点麻烦,他可以帮我搞到要用的东西,有点贵,而且不能他们亲自动手去做。”
温艺可弹掉指甲缝的灰尘,语气轻松:
“贵怕什么,钱什么时候成问题了?只要是我要的东西就行,至于谁去做......丁越,就由你去吧。”
“我?!”
丁越声音陡然升高,又好似是受惊了的鸟一样,慌张压了下去:
“别啊,这事儿小哲哥说了,风险太大,他都不敢做,我......我更不敢......而且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没出息,你一个大男人,这点事都怕,再说了,主人公是林月弯,你不是对她最感兴趣了吗?你不去谁去?这件事办成了,林月弯铁定再也没脸在育才高中呆下去了,离开了吴棣一,她或许还能多看你两眼。你自己也说你快毕业了,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是你的。”
丁越翕动了半天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其实想说,自从上次被林月弯揍过一顿之后,他对她就再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之所以还一直和温艺可保持着“合作关系”,纯属是因为心底里那一丢丢的小火苗,在蠢蠢欲动,在窃窃私语,在他耳朵边不停呱噪:报复她,还有他,哪怕添点堵也成。
他丁越自诩为神仙学长,什么女孩子搞不定,怎么就这林月弯,是块油盐不进的烫手山芋,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踹了他结结实实的一脚。
颜面扫地,丢人现眼。
就冲这一脚,也要让她,还有他,尝尝苦头。
“那......好吧,有进展我再和你说。”
嘟嘟,电话匆忙挂断的声音。
“切,傻X。”
温艺可看了看屏幕,冷笑着骂了一句,把手机放了回去。
路过的同学不小心听见这句骂人的话,愣了愣,还以为是骂自己,刚想骂回去,可看见出自温艺可之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Echo同学可可爱爱软软萌萌,绝对不会骂人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嗯,一定是。
......
......
林月弯觉得最近有点不对劲。
先是在学校,隐隐约约地,总觉着身后有人跟着,可一回头,除了郁郁葱葱的树,和校园林荫道上零零散散神态自若的同学,什么都没有。
她耸了耸肩膀,努力把奇怪的念头压下去。
大概是最近在被窝里偷看悬疑小说,有点疑神疑鬼吧。
周末回家,就更是觉得奇怪。
先是家门钥匙丢了,林月弯没在意,只是默默拿了备用的。
然后是放在桌上的小物件,莫名其妙被移了位,出门前明明记得放在桌子左手边,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可下个礼拜再回家来,就变成放在右手边,且离远了好多。
她一度以为是林宜回来过,可是后来证实,并没有。
这就......有点可怕了吧。
若是辛阿姨没有出差,还能去她家住,现在只能自己呆在偌大的房子里,像是个被遗弃的宠物。
林月弯洗完澡,换上清爽单薄的吊带裙,半倚在沙发上,所有灯源全开,然后给颜颜打电话壮胆:
“颜颜,干嘛呢你?”
电话那头很嘈杂,好像还有综艺节目的说笑声,颜颜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回话:
“弯弯呀,我在刷视频呢,周六嘛,综艺更新了。”
话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应该是被节目里的哪个梗逗笑了。
没有对比就罢了,可现在,话筒里越是热闹,林月弯就越是觉得凄凉。看看茶几上的水果篮,只有一根上个礼拜剩下的香蕉,已经发黑绵软了,扒了两瓣皮,是在没食欲,她撇了撇嘴,顺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弯弯?你说话呀?你是不是又自己在家?无聊了是不?”
林月弯没做声,只是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人看得见。
“......哎呀妈妈,我不吃了,太饱了,我要喝橙汁。”
颜颜妈妈不知道答了句什么,没听清,林月弯捧着手机,不由得羡慕起来。
周末,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开开心心,这才是生活啊。
“弯弯?”
颜颜可能是意识到这头一直没说话,把综艺音量调小了一些:
“弯弯,你跟我说说话呗。”
林月弯笑,随即把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都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颜颜前边还当成笑话,时不时插话,后面就逐渐严肃起来,林月弯听见,她好像是把薯片袋子都扔一边去了,无比认真地开口说道:
“弯弯,我听你说的,怎么那么可怕呢?真的真的,我这个胳膊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月弯也害怕,听见颜颜这么说,登时觉得前后左右,屋里屋外,都危机四伏似的,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语气放轻松,一边安慰颜颜,一边安慰自己:
“没事,可能就是我神经过敏吧,这世上又没鬼神什么的,我自己吓自己吧。”
“不不不,”
颜颜一本正经:
“我不是说这个,当然没鬼神,我是觉得,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啊?有人......进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