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姨娘走了,明烟便也牵着明砚回了自己院子。
春喜那里由着素秋自个处置,反正素秋素来是个极有分寸的,她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小桃重新沏了壶热茶进来,给姐弟俩一人倒了一杯,又端了些瓜果糕点上来。
知道她们姐弟俩有话要说,识趣的退了下去。拢上门,安静的守在门口。
明烟给明砚喂了一盏茶,自己又连喝了三盏,嗓子里干到快要冒烟的那种感觉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这才转头重新望向明砚,明砚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安。
明砚抚了抚他的小圆脸,安抚的笑道:“今日可是吓到了?”
明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可是害怕了这般模样的阿姐?”
这次明砚倒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却还是没有说话。
明烟也不逼他,慢条斯理的给他剥起了橘子。
等他什么时候缓过来了什么时候再说便是。
明砚倒也不是被惊着了,他只是不解。
不解平素待他甚是客气的下人,今日为何对他横眉冷对。
不解平素温和的阿姐,为何坚持处罚春喜。
不解明明好像什么都没变,今日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见明砚仍旧在发呆,明烟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将剥好的橘子放入明砚的小肉手中。
明砚盯着手中的橘子看了好一会,才有重新抬起头来。
用那依旧稚嫩清脆的童音问他阿姐:“阿姐,可是砚儿做错了什么?”
明烟一愣,她想过砚哥儿会问她为什么要处罚春喜,为什么要和梅姨娘争吵,唯独不曾想过,砚哥儿问的竟是他是否做错了什么?
随即,她明白过来,砚哥儿这孩子被她养的太过纯良。
无论什么事,先想到的都是自己是否做错了。
明烟心底止不住的心疼起来:“我家砚哥儿是阿姐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砚哥儿并未做错什么。”
明砚听了阿姐这话,一直紧绷着的小脸这才放松了下来。
“砚儿没有做错便好,砚儿不想阿姐因为砚儿而被人欺负。”
明明今日受了委屈的是砚哥儿,他担心的却是阿姐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被人欺负了去。
明明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砚哥儿平日里虽然不曾表现出来,其实心底大抵是不安的吧?
娘亲早逝,父亲虽也算得上是善待他们,却素来不亲近。
年幼的砚哥儿的世界里,其实只有明烟一个人。
他是怕的罢?生怕做错了事,有朝一日阿姐也会离他而去。
明烟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抬手理了理明砚凌乱的鬓发。
“阿姐不会因为砚哥儿被人欺负,也没人能欺负得了阿姐去。”
“而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犯了错也不可怕,知错就改便好。”
“砚哥儿只要记住,在阿姐心里,砚哥儿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何时,砚哥儿都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明白了么?”
“明白。”
砚哥儿的眼睛重新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光亮,又有多了些不同往日的坚定。
在砚哥儿心里,阿姐的安危也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也一定会保护阿姐的。
明烟见砚哥儿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这才满意的笑了。
想了想,也不管明砚是否能听懂,继续补充了一句。
“这世间总是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事。今日之事便是一个例子。”
“纵使与人为善,亦难避免遭人迫害。”
“因此,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明砚似懂非懂得点点头:“阿姐,那要如何才能不被人迫害呢?”
五六岁的孩子一本正经的问出这话,原是让人觉得有些天真烂漫的可笑。
可明烟却实在笑不出来,望着砚哥儿纯真稚嫩的脸庞,认真的答道:“那便强大到让想要害你的人都无法望其项背吧。”
虽然仍旧听的不甚明白,但是强大这两个字砚哥儿还是懂的。
明烟今日的一席话在小小的孩子心中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孩子纯真清澈的眼眸中闪着微弱而坚定的光。
“阿姐,我会快快长大,快快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好好保护阿姐。”
“好的,阿姐等着砚哥儿快快长大,等着砚哥儿来保护阿姐。”
直到酉时中,明谦才从衙门回来。
本来就专宠梅姨娘,如今梅姨娘有了身孕,明谦自然也就更加在意了。
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径直走去了梅姨娘的院子里用膳。
梅姨娘看着倒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恹恹地。
明谦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怀着身子有些累了。毕竟明烟娘怀她们两姐弟的时候也经常精神不济。
不过到底还是心尖上放着的人,明谦不舍得梅姨娘受罪。
伸手拦住了梅姨娘为他布菜的手,一把将人拉到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布菜的事情让下人来就行了,你如今身子重。多休息休息才是正事。”
梅姨娘柔媚的狐狸眼中满是感动,深情款款的对着明谦娇嗔了一声。“谦郎~,若儿多谢谦郎体恤。”
这梅姨娘本来就长得千娇百媚,故意撒起娇来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但凡撒起娇来,明谦都是无法招架的。
果然,明谦一听到梅姨娘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脸上的神色更是软了几分,拉着梅姨娘的手不肯放。
若不是顾忌着梅姨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只怕这顿饭吃着吃着就该换地方了。
梅姨娘被明谦拉着不松手,自然得换人来给他布菜了。
站在角落里的春喜一早便得了梅姨娘的指示,从角落里走出来给明谦布菜。
菜夹到碗里时恰到好处的偏过头去,让明谦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伤势。
春喜虽比不得梅姨娘那般的好颜色,却也算得上一个娇俏的美人。
如今原本娇俏的脸上满是青青紫紫,还微微肿起,看着甚是瘆人。
梅姨娘素来极其看重春喜,性子又向来和善,绝不可能是梅姨娘罚的。
明谦脸色一沉,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这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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