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凡霖秋挨着林倪的肩头,手指搭在她的手指上，过了没一会儿，伴随着窗外的雨声，竟然渐渐睡着了。

这夜里林倪睡得并不畅快,她总是忽梦忽醒,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稀稀疏疏的雨声打在窗外的空调上,林倪躺在床上醒来，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雨声。

指节和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林倪眯着眼睛在黑暗中去摸,在黑暗中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蓦然心头升起一丝恐惧，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下一秒想起是凡霖秋,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想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林倪慢慢挪动自己的肩膀，有些酸涩，她伸手去拖住凡霖秋的脸颊，轻轻放在枕头上。

看这墨黑的天，估摸着距离天亮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林倪有些困倦，可心里总觉得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不愿意去睡。伸手摸了摸床单,薄薄的被褥蜷在一角,却没有一丝一毫是盖在凡霖秋身上的。

原来是霖秋踢被子了。林倪支起身子拿起薄毯子去给她掖被，被子盖在她身上时，霖秋嘴里小声嗡喃一声,身子动了动，林倪怕吵醒她，动作悬在空中，直到对方再次恢复平静，林倪才将整条凉被给她盖上。

重新睡下，林倪轻声道：“还以为你睡觉挺老实呢，没想到乱踢被子。”

林倪这声音小得像是蚊子，纯粹的自言自语，可下一秒钟她身旁的女孩伸出一只手，搂在林倪的脖子上，整个身子朝前，紧紧贴着林倪，似乎是觉得林倪的怀抱温暖，凡霖秋往她怀里钻。像是冰天雪地里受冻的人，终于找到一件温暖的貂绒，不管怎样都要钻进去取暖。

被凡霖秋这番折腾，林倪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搂住她，猜想大概是因为夜晚转凉，她肯定是觉得冷，自己怀里暖和，于是就钻了进来。

林倪抱着凡霖秋，在她给凡霖秋温暖的同时，好像凡霖秋也在回馈她温暖。林倪觉得，兴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抱着这个女孩，也是她第一次这样抱着另一个人。她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近，总觉得肌肤之间的近距离接触让她有些不适。可此时此刻林倪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抵触这种接触。

凡霖秋的手还搭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交接的地方，就这么轻轻的放着，却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她睡着时的呼吸好像更沉一些，鼻息里喷出来的气体在林倪的锁骨处散开。

林倪闭着眼睛想睡觉，尽量让自己去忽视这种感觉，可对方持续不断的呼吸，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林倪觉得难以忽略。她只好身子稍微下移，再侧过身，面对着凡霖秋。

这样变换姿势的本意本来是想避开她气息的干扰，可换来的却是两人近距离的面对面。

即使是黑夜，林倪很难看清凡霖秋的脸，可两人之间的咫尺之遥让凡霖秋的呼吸更清晰了，她的每一次呼和每一次吸，都像是在空气中安装了一个听诊器，将原本的分贝增大了十倍，林倪微微阖眼，平复自己的心情，试图赶紧入眠。

可是常常强迫自己去做什么，往往更容易分心。

林倪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逐渐上升，凡霖秋耷在她身体上的手好像也是另一个发热的来源。她只好深呼吸，好让自己平复心情，至少在道德上，林倪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奇怪的想法的。

就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怀里的人终于轻轻动了动。

林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凡霖秋醒过来。于是她轻声唤道：“霖秋你醒了么？”

空气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就在林倪准备开口叫出第二声时，怀里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先是蹭了蹭林倪的脖子，好像是种温度的试探，哪里更加温暖她就去哪里。

她的头在林倪怀里蹭来蹭去，最终去了最温暖的地方，很暖，很软。这一切太猝不及防，林倪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别动。”她固定住凡霖秋的头。

凡霖秋却接着蹭了蹭。

林倪控制住她的头，“唔，你别动，头别动，别蹭。”林倪的声调明显放大了一些。

可是对方根本不理她，只管找到最舒适的睡觉方式，最终找到那最满意的依靠点，凡霖秋才停下，她睡得还是和刚才一样熟，兴许在梦中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林倪生无可恋的吸了口气，凡霖秋是个未成年，可她是成年人，林倪今年二十六岁，就算没有吃过猪肉那也是见过猪跑的，最让林倪没法接受的竟然是刚才自己身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让林倪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理清，因为她和凡霖秋之间的关系和年龄差距，不可避免让她萌生出一种罪恶感。但也好在这样的罪恶感，林倪才将那种身体上的感觉快速驱散，不允许自己再去多想，强制入眠。

.

清晨，凡霖秋觉得自己的脸挨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搂着林倪，说是搂着她，倒不如说她差一点儿直接就睡到林倪身上去了，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压在她上半身，最重要的是——

她好像睡在了不该睡的地方。

昨天一整晚凡霖秋都睡得奇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她就更不知道了。

自己正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搂着林倪，这还好是躺着的，要是站着的，就是直接挂在了林倪身上，尽管现在林倪还在睡觉，可凡霖秋还是脸颊发烫，她向来睡觉时都很规矩，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这种乱动的时候。

凡霖秋先将自己的头移开。林倪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那触感实在是太写实，挪动的整个过程中，凡霖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程紧紧闭眼。

林倪感受到自己怀里人的动作，她睁开眼睛，见凡霖秋已经从她身上移开，两人有了一段距离。

“醒了？”

“嗯。”

林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神情有点困倦，明显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她看了凡霖秋一眼，发现她正平躺在床上。

林倪笑道：“昨晚上睡得好吗？”

“嗯嗯，睡得很好。”除了刚才醒来时有点懵，昨夜简直就是她来到北京睡得最好了一个晚上了，她看着林倪，又反问道：“你呢？”

凡霖秋在说话时，林倪一直看着她，发现她眼神没有丝毫的回避，好像对昨夜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林倪松了口气。不知道也好，免得尴尬。

“我睡得还行吧。”她看了凡霖秋一眼，心中那想要捉弄她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于是她又道：“就是半夜的时候，你一直往我身上蹭。”

至于蹭哪儿，林倪倒是没有说。

“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睡觉的时候我不这样的。你是不是被我弄得没睡好？”凡霖秋有些着急，解释的时候涨红了脸，竟然开始结巴起来，林倪看她想要解释又无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逗你的逗你的，我睡得挺好的，你也没怎么乱动。”刚说完这话，凡霖秋的闹钟响了，她又道：“好了，快起床吧。”

林倪走下床，看到自己的bra还放在床头柜上，才想起昨天慌张的甩在了上面，她正想着要不要在凡霖秋面前换衣服，结果听到赤脚下床的声音，那双白嫩的脚钻进拖鞋，慌忙离开，凡霖秋嘴里还不忘留下一句“学姐你换吧，我不看你，我先出去了。”

她消失得很快，林倪看着自己bra，没想到凡霖秋想得竟然比她还周全，不禁挑了挑眉，林倪心想大家都是女生，换个衣服也没什么的，而且蹭都蹭了，似乎看一看也没什么？

想归想，林倪还是将衣服穿好，走到客厅去的时候，发现凡霖秋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等她了。

“你洗漱好没？”

凡霖秋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说完这话林倪转身进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同出发，临出发前林倪捣鼓了一下小瓜，发现最懒的其实是这只狗，还是呼呼大睡，根本不理会二人。

而林倪和凡霖秋因为睡得晚了些，没有时间做早饭，只能等会儿到学校门口随便买点吃的。

她带着凡霖秋到地下停车场去提车，走到那辆Cayenne身边的时候，凡霖秋看了那车一眼，可是什么都没说。林倪还是开着她的X5，两人驱车去学校。

昨天晚上下雨过后路面有些潮湿，可是雨已经停了，林倪将车窗开了一点儿，外头的空气灌进来，十分清新，就是有点儿冰冷。

她似乎今天心情很好，从她开车时候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凡霖秋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林倪当然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可也假装不知道。

目的地是清华，今天是林倪授课的日子，车子路过第三医院，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今天下午就要出差。”

“去哪”

“去南京，有一趟手术。”

凡霖秋不知道为什么林倪要和她说自己要出差这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礼貌性回复道：“那祝你工作顺利。”

“我的意思是，出差的话，周末就不能和你打篮球了。”

凡霖秋傻乎乎的挠了挠头，她没想到林倪还记得这事。

不过说起南京，霖秋倒是想到了她的好朋友汪晓琳，最近倒是没有怎么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霖秋，你在蹭什么？”

（霖秋懵逼脸）“我不知道啊！”

林倪：“？？？你不知道？？好，下次我也来一次‘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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