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总部大楼十四层,A2会议厅。

偌大的会议室在队员们离开后显得空荡荡,何冷云和金柔玉坐在龙德施泰特的左右看着何冷云。龙德施泰特丢给何冷云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烟,何冷云接过烟和火机,无视着姐姐的目光,点燃了香烟,悠闲地吞吐着。

“年轻人,腿上的伤还好吧?”龙德施泰特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如同一个慈祥的老头,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目光。

“挺好的,死不了。”何冷云看都没看龙德施泰特一眼,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怒视着何冷月那难看的脸色。

“你现在是和情报部的副部长在说话,请放尊重点!”何冷月铁青着脸。

何冷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任凭处置的他已经无所谓了,更不在乎这个冷血的姐姐能帮到他什么。他现在只想激怒她,看她生气的样子,以表达自己这些年来的怨恨。

何冷云淡定地吞云吐雾道:“副部长先生,您能否将你这位暴躁的手下请出去?”

“何冷云!”何冷月肺都快被他气炸了,没等她说完,龙德施泰特便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先去楼下等我吧,叫外面的警卫也撤掉,你弟弟蛮有意思的,我想和他聊聊。”龙德施泰特笑着说。

话已至此,何冷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起身离开。她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气愤地看了何冷云最后一眼后,而后轻声关门离开。

反倒是金柔玉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滑稽,她一直看着何冷云,嘴角貌似微微上扬着。

何冷月走后,何冷云的猖狂倒是有所收敛,他和龙德施泰特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冷笑了起来。

“也给我一支烟呗,看你抽烟的样子,心里真是痒痒的。”龙德施泰特伸出手,仿佛在和这位刚才顶撞他的年轻人示好。

“厅长,你不能这么频繁地抽烟。”金柔玉连忙劝阻,却被龙德施泰特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何冷云把火机和烟盒丢给了他,龙德施泰特点完又丢了回去。然后哈哈大笑道:“好了,令你讨厌的家伙走了,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

“说说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慈祥的龙德施泰特话锋一转,变得有些严肃。

“我其实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看法,倒是对你们的意见很大。”

“哦,是么?有什么意见?”龙德施泰特伸直了腰,靠在凳子上。

“那个费特,他肯定没死。你们是为了保他,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所以我意见很大。”何冷云咬着牙说完,金柔玉在一旁直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跟她的上司这么说话。

“至于他死或者没死,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龙德施泰特点起烟。

“除非什么?”

“除非你对世界的看法令我满意。”

“哈,这个世界…”何冷云抽了口烟,脑袋靠在凳子上,“这个世界有咱们这些光荣会的精英和炮灰守护,多美好啊。”

“哈哈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龙德施泰特大笑。一旁的金柔玉彻底无语,对着何冷云直皱着眉头。

“副部长先生,这个答案您满意吗。还有,能请您身边的那位美丽的女士出去吗。这么一位充满魅力的女人在这里,我难免会说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话。哈哈哈…”何冷云也跟着龙德施泰特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行,那金柔玉,你也先去和何冷月在楼下等我吧。”龙德施泰特笑着不停。

金柔玉无奈地瞥了何冷云一眼,那颗美人痣随着眼角抖动着。她抱起身前的文件,愤愤地出门而去。何冷云一直注视着她走路的步伐,直到她离开。

“原因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金柔玉走后,龙德施泰特脸色变得更严肃了,但也没有变得像刚才在众人面前那么难看。

“呵,你们情报部的人都是些说一套做一套。”

“哎?小伙子,这是我们的工作,你可要理解。其实把你留下来也没别的事,只不过是会长很欣赏你们。”龙德施泰特掏出两张银行卡,沿着桌子推给了何冷云,“这是用你的名义开户的银行卡,密码六个零,里面各自有一百万美元,光荣委员会给你们的奖励。”

何冷云歪着脑袋看着龙德施泰特放在桌上的银行卡,掐灭了烟头,问道:“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了,这是会长的奖励。鉴于你和那个叫雷元海的队员,击毁了那辆装甲车的优异表现。委员们,尤其是贝利亚会长决定让我代表他犒劳你们。”龙德施泰特指着桌上的银行卡,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刚才那股狠劲儿。“在学院的日子会很无聊的,建议你给自己买台车,学院外租个房子。不然整天在学院,脑袋和身子都会生锈的,我也体验过。你就替你的朋友收下吧。”

“哦,会长真是阔气。”何冷云拿着银行卡,仔细打量着,“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咯?”

“请便,出门记得叫侍卫给我送一杯咖啡,不加糖,谢谢。”龙德施泰特掏出一份从乌克兰带回来的报纸,“哦对了,你的朋友们被安排在四楼,这几天你也要住在那,等最后的安排。”

“好,那我先告辞了。”何冷云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去,龙德施泰特倒是面不改色,安静地看着报纸。

何冷云出门,吩咐警卫给里面送去咖啡后,摇晃着身体,艰难地走向了电梯。他刚经过安全通道楼梯口,就被躲在楼梯口等候多时的金柔玉拉进了楼梯间。

“你的腿伤怎么样了。”金柔玉站在何冷云面前,双手抱着胸,之前手里的文件却不知踪影。

“还好,诶,你不应该跟我姐在一起么?”何冷云反问道。

“她回去了,先不管她。你回到学院之后,我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安排给你。”金柔玉严肃地说着,眼前的黑框眼镜反射着楼道内的白色灯光。

“我可不想为你们安全厅办事。”何冷云的步伐缓缓地向后挪动着,试图跟金柔玉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你最好配合我的工作。”金柔玉也走上前,“这由不得你。”

“我现在已经被降职了,本来还以为会被你们枪决呢。”何冷云继续向后退着,“反正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肯定是不会配合你们所谓的工作的。”

“我的天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横啊,简直跟你姐一个样。”金柔玉接着向前逼迫着何冷云,“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么有耐心的!”

“是,我一直很感谢你当年在学院帮我解围。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安全厅,扯上半点关系,算我…”何冷云一边双手紧贴哀求着,一边后退,突然被身后的台阶绊倒了。

手疾眼快的金柔玉,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拉住了何冷云。不过两人还是重重地摔在楼梯台阶上,好在是上楼的台阶。金柔玉摔在了何冷云身上。

“呃…学姐?”何冷云问道。

“你的腿没事吧?”金柔玉趴在何冷云身上颤抖着。

“呃…我还好,你要没事的话…”何冷云右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猛然发现,金柔玉的右手垫在他的脑袋下,左手也垫着他的腰,这两个地方都对应着台阶那尖锐的棱角。

而金柔玉的脸却狠狠地摔在了台阶上,何冷云连忙用双手向后把自己和金柔玉撑了起来,端着她被磨破皮的手,看着上面深深的印痕。

金柔玉眼镜上的一个镜片彻底碎了,另一个镜片也有几道碎裂的印记。一块碎片割破了她眼皮,往外渗着血。她抽回被何冷云端着的双手,缓缓地摘下眼镜,紧眯着眼,看着破碎的镜片,无奈地叹着气。她扶着楼梯的扶手,失望中带着一丝气愤,转身下楼离去。

“喂…”何冷云喊住她。

金柔玉从上身制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白手套,有些笨手笨脚地穿在了手上。又把黑框眼镜放进了口袋,沿着扶手,踉跄往下走着。何冷云见状,连忙过去搀着她。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金柔玉用力地推开了何冷云,无神地说着。

那真是一个难看的表情,何冷云看着金柔玉,再次上前拦住了她,从她的胸口掏出了她的眼睛,戴在自己眼前。

他戴上眼镜后立刻变得头晕目眩,看样子金柔玉的近视眼至少有六百度。他连忙摘下眼镜揣在兜里,揉着她的双手。白色的手套上,已经渗透着血印。

“你去哪里?”何冷云关心道。

金柔玉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我…”

“你可真是个,真是个混蛋。”泪珠一颗接一颗划过金柔玉洁白的脸蛋。

“对不起,我等下给你配一副新的眼镜,对不起…”何冷云连忙道歉。

“不用了,那是我父亲送我的眼镜,你配不到的。”金柔玉眼皮上的伤口流出的少许鲜血,混入泪水后一同掉在了地上。

何冷云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着血与泪,可新的泪水还不断涌出。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要去哪?”何冷云问道。

“我本来还有任务的,真的是…”金柔玉靠在楼梯扶手。

“你没有备用眼镜或者之类的嘛?”何冷云扶着金柔玉问道。

金柔玉渐渐平复了心态,但还是推开了何冷云。

她清了清嗓子后,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何冷月的号码:“冷月吗,等下我有些事去不了了。”

“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电话另一头敏感的何冷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我肚子疼,可能是生理期来了…”金柔玉说着,还捂住自己的腹部。

何冷云看着,心里暗自发怵,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

“嗯?我记得你的生理期好像是…”

“最近作息不是很规律,反正现在就是痛得不行。”金柔玉借着刚才摔在楼梯上的痛觉,装模作样地说道。

“那,用不用我照顾你?”

“不用了,你还有任务呢,记得不要跟厅长说啊。还有,晚上回来告诉我,我要用车。”

“行,知道了,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打给我,别逞能哦。”

“嗯,好。”金柔玉挂断了电话。

何冷云吃惊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原来他的姐姐也会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你能先送我回去吗,我的宿舍就在六楼,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金柔玉放下手机,眯着眼睛看着何冷云。

“哦哦,好!”何冷云连忙扶着她。

金柔玉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搭在了何冷云的肩上,两人踉踉跄跄地回到了金柔玉的宿舍。

何冷云把金柔玉抱上了床,将她的手套摘了下来。然后又去洗手间,拿着用水龙头冲湿了的毛巾,擦着她手和脸上的伤。

“你这里有酒精吗?”何冷云擦着她的脸问道。

“没有。”金柔玉闭着眼睛说道。

“那我下去买。”何冷云准备起身出门。

“没那个必要,而且这栋大楼六楼以上不能随意进出。你要是下去了,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上不来。”金柔玉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何冷云说道。

“那怎么办?”何冷云任由金柔玉扯着自己的衣角。

“我先打个电话。”

金柔玉掏出手机和破碎的眼镜,废了一番功夫后,拨通了电话。她与对方用着朝鲜语交流着,这倒让何冷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他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可听了半天,也只听懂了“爸爸”这个词。

随着通话的时长增加,金柔玉的脸色愈发变得难看了起来,像是被她的父亲所责备一般,最后竟差点又哭了出来。这不由得使何冷云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我没了眼镜走不远的,你陪我到晚上吧,到时候你还得开车带我去莫斯科再配一副眼镜。”金柔玉挂断电话后,沮丧地说道,“你就先别回去了,不然晚上又上不来。”

“那…为什么现在不去?”

“车被你姐姐开走了呀。”金柔玉平和地说道。

“哦哦,那我陪你就是了。”

“把我扶到沙发上吧。”金柔玉说道。

“噢,挺会使唤人的。”何冷云心里暗自不平,将金柔玉从床上抱到沙发上。

金柔玉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把眼镜放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看着何冷云。本就高度近视的她,在没了眼镜的衬托下,小小的眼睛眯起来只剩下一条缝。何冷云在一旁看到此番场景,觉得有几分滑稽。

何冷云走到桌子前倒了两杯水,他看着金柔玉的眼镜,好奇地又拿起来戴了上去,顿时天旋地转。

突然,何冷云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伊梅林打过来的。

“我去接个电话。”何冷云走进卫生间,接通了伊梅林的电话。

厕所内的洗手台上,成堆的化妆品被随意地摆放在上面。镜子上还有几个口红印上去的嘴唇印,而镜子里眼前的景象也着实让何冷云脸红:他身后的挂钩上满是金柔玉之前换下的丝袜、胸罩和内裤。

“怎么半天不下来,我上去找你也被拦着,你人呢?是不是腿伤复发了?”伊梅林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事儿,你不用等我。我待会儿出去办点事,可能得很晚回去。”何冷云小声说道。

“噢,回来带条烟,带点水,这宿舍里边啥也没有。”

“好,噢对了,我被安排在哪个房间?”

“咱仨一个房间,404。”

“嗯,行我知…”何冷云还没说完,就听到屋里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

何冷云连忙挂断了电话,回到房间内。金柔玉摔倒在了地上,玻璃碎片洒落在她身旁。看样子她是想放好水杯的时候,因为视线模糊被绊倒了。

何冷云绕开碎片,将金柔玉抱起,准备将她放在床上。

“把我放在沙发上就好了,你腿上有伤,躺在我的床上休息吧。”金柔玉轻声说道。

“啊,这样不好吧。”看着怀里的金柔玉说道。

“你难道想当个瘸子吗?放我在沙发上就好。”

何冷云没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将金柔玉放在沙发上后,清理了地板上的碎片。

“你姐姐估计要很晚才回来,你设置一个嗯......八点半的闹钟吧。我先睡会儿,你也休息一下吧。”金柔玉说完,裹着自己的制服外套,合上了眼睛。

“我有点饿了。”何冷云苦笑着说道。

“冰箱里只有一些面包,我早上吃剩下的。”昏昏欲睡的金柔玉闭着眼说道。

何冷云也没说什么,他从冰箱里拿出金柔玉剩下的面包片,坐在沙发的对面床上。

他一边小口地啃食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已经入睡的金柔玉,这好像是他长大后第一次看着一个女人在她眼前熟睡。

尽管金柔玉裹着外套,蜷缩在沙发上,但丝毫不影响何冷云细致地观察她那丰润的身材。相比上次目光绅士般地打量,他此刻正不耻地来回扫视着沙发上的女人。

最后一片面包也被送了进肚子里,何冷云起身,准备喝一杯水后也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站了起来,大脑有些充血,身体也顿时摇摆起来。何冷云扶着桌子,喝下一大杯水后,才发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心也一颤一颤地跳动着。

又喝下一杯水后,何冷云走进了厕所。镜子前,他的脸和脖子有些泛红。

他那炙热的手拨开水龙头,冷水顺势喷涌而出,水面缓缓上涨着。他撸起袖子把自己的胳膊放进蓄水池,又一头扎了下去。

“呼!”何冷云被冷水刺激到,大口地呼吸着。

经过一番“降温”之后,何冷云冷静了下来。他淡定地用厕纸将自己的手和脸擦干后,走出了厕所,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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