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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的机舱内，身为小队指挥官的伊万正在行动前做着最后的任务介绍：“这次的任务需要我们空降科索沃机场，与塞尔维亚方面交接后，坚守到俄军的地面部队到来。前方就是北约设定的禁飞区了，大家准备空降。”

伊万做完最后的总结之后，去跟飞行员打了个招呼，机舱内的警报灯顿时亮起，同时运输机的尾门也缓缓开启。

何冷云和伊万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随着何冷云一跃而出，数十名伞兵也同他一起跳下了运输机。

距离海平面只有2000米了，何冷云拉下胸前右侧的主伞锁，并准备迎接开伞后的减速所带来的冲击。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减速后带来的拖拽感。何冷云抬头看了看，主降落伞并没有展开。于是他便又狠狠地往下拉了两次伞锁，还是没有开伞，他的主伞包看来又失效了。

1600米，何冷云拉下他胸前左侧备用伞的伞锁，依旧没有开伞。随着重力的加速，湍急的气流袭扰着正在自由落体的他。何冷云开始有点慌了，两只手狠狠地拽着两个伞锁。

高度表的警报声像闹钟般，响彻在何冷云耳边。

“喂，喂，何冷云！”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响。

怎么会是金柔玉的声音？小队里怎么会有她的声音呢。突然，何冷云全身抽搐了一下，两腿一蹬。

何冷云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手机的闹钟正在嗡嗡作响。

“你做噩梦了？”金柔玉探起头，眯着眼睛问道。

头冒冷汗的何冷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关掉了闹铃声。

金柔玉戴上只有一个镜片的眼镜，看着脸色煞白的何冷云，平淡地说道：“你姐应该回来了，咱们可以出发了，你先去厕所，等我换一身衣服。”

“嗯好。”何冷云下床走进厕所，顺手把上午丢在水池里的白手套洗干净。

“冷云，我好了。”

何冷云走出厕所，看见金柔玉穿着红色的露背连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只是眼神里少了些许活力，早上的妆容也有些脱落。

“现在几点了，冷云？”她语气温柔地对他说。

“八点半了。”他看着手机说道。

“嗯…那你姐姐已经回来了，我们下楼吧。”金柔玉刚取下自己的眼镜，就听到了敲门声。

“玉，我是冷月，你还好吗？”门外传来何冷月的关心。

金柔玉连忙拽着何冷云躲进厕所，然后悄悄地关上了门。

只见金柔玉掐着肚子，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发出略带痛苦的声音回答道：“我还好，冷月你先回去吧？”

“要不你先让我进来吧，不然…”没等门外的何冷月说完，金柔玉就打断道：“我现在还在厕所，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噢，那我先回去了。”两道门外，何冷月关切的语气让何冷云很不是滋味，“需要我的话随时打给我哦。”

“嗯…”

何冷云屏住呼吸，看着大汗淋漓的金柔玉，由衷地佩服她的演技。如果换他站在门外，他也会相信厕所里的女人真的来了生理期。

金柔玉用毛巾擦了擦刚才“演戏”时流出的汗珠，戴上眼镜，面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长发盘成一团，最后将一根修长的银色发髻插了进去。

片刻的功夫后，金柔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收起了眼镜。接着，她妩媚地一笑，右手从何冷云的肩膀拂过他的胸前，得意地问：“你不会觉得我很狡猾吧？”

“还好吧，要是她进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何冷云说着，一起和金柔玉出了门。

两人乘电梯来到了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刚出电梯，就被两个情报部的安保拦住。

两名安保换作平时见到金柔玉，定不会前来找茬。可能因为金柔玉刚才摘下眼镜的缘故，没认出来她。

“让开，他是我的人。”金柔玉用俄语说着，从胸口掏出了自己安全厅的证件。

两名安保识相地让开，毕恭毕敬地目送二人远去。

不久，何冷云就按照金柔玉的指示，和她一起找到了何冷月停在指定位置上的C-63。

何冷云仔细打量着这台用于作为F1赛事医疗车的AMG-C63Estate，一辆修长的瓦罐车，上次夜里的审问让他并没什么机会和兴趣观察这台性能怪兽。

“别看了，先上车吧。”金柔玉见何冷云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车，便说道。

“噢噢。”

随着何冷云按下启动的按钮，6.2升排量的V8自然吸气发动机在停车场内低沉地咆哮着。

“去莫斯科，彼得罗夫卡大街，那里有一家我父亲朋友的眼镜店，你最好开快一点，我还想买些衣服。”

“嗯，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何冷云调到运动模式，一脚油门，排气迸发的声浪瞬间传遍了整个停车场，几十秒后，这台出自AMG之手的性能怪兽就在停车场的摄像头下，消失了踪影。

“油是满的吧？”金柔玉一边摸索着点烟器，问道。

“嗯，满的。”何冷云享受着驾驶这台猛兽，驰骋在高速公路上的感觉。

“今天是奥运会赛事的第二天，目前俄罗斯代表队…”金柔玉摸到了中控台的媒体按键，车内的无线广播被她关掉，取而代之的是欧美流行乐。

两个人坐在急速狂奔的车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像是一对自驾旅行的情人。

“嗯…你近视多少度啊，感觉你不戴眼镜的话，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何冷云问道。

“八百多度吧，不戴眼镜的话只能勉强走路吧，你有烟么？”金柔玉说着，顺势打开了空调的外通风。

何冷云直视着前方，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金柔玉。她接过烟盒，拿出刚才加热的点烟器点着了香烟。

“能帮我点一根吗？”何冷云用余光看着金柔玉优雅且娴熟的动作，并表示自己并不方便点烟。

“嗯，给你。”金柔玉把嘴里刚抽过一口的烟递给何冷云，自己又点上了一支。

金柔玉拿着被加热到通红的点烟器，试图将它塞回去。她稍显急躁地怼了几下，却因为看不清，始终没能如愿。何冷云见状，只好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帮她塞了回去。

“不用管限速，我们的牌照有特权。”金柔玉提醒着何冷云。

二人的吞吐之间，车内顿时乌烟瘴气，使得金柔玉咳嗽了起来。何冷云调大了空调的风量，外加上高达每小时230公里的时速，弥漫在车内的烟雾很快就散了出去。

何冷云很享受这辆车带给他的乐趣，不时收起油门，拨动着换挡拨片，排气也随之发出令他悦耳的“炮声”。金柔玉则默默地吸着烟，安静地听着音乐。

“现在几点，大概还有多远？”金柔玉打破了沉默问道。

“九点多，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家眼镜店这么晚不会关门嘛？”何冷云反问道。

“不知道，如果关门的话，我们就在那过夜，明早再去呗。”金柔玉幽幽地说道。

“啊？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你和车，被我姐发现的话，你不好跟他解释吧？”何冷云语气里带有一丝关心，“要是她看到你跟我在一个车里从外面回来，我估计会影响到你们两人的关系。她是真的不太喜欢我。”

“我和你姐姐之间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们明天一天都在总部。不过，你们姐弟两人的关系，还真的是挺糟糕的。”金柔玉吞云吐雾地说道，“其实你姐姐平时对我们还是挺好的，你知道吗。”

“感觉到了，其实我也不指望她能对我和妹妹多好，早就习惯了。”何冷云把烟灰弹在了车载烟灰缸里。

“那你恨她么？”金柔玉边弹着烟灰边问道，杯架里烟灰缸附近到处都散落着她没能弹进去的烟灰。

“恨过，直到父母去世，那年我十六岁、妹妹十二岁。在俄罗斯，我也算是成年人了。大家各自走各自的路罢了，谈不上什么恨不恨。”何冷云叹了口气，然后深踩油门接着说道，“不过我确实是挺讨厌她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惯我，可能以前太调皮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这也算是理由嘛，哈哈…”金柔玉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呵呵…”

深夜，天空万里无云，透过车顶不大的天窗，夜晚的星空一览无遗，还不是很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哈曼卡顿音响播放着节奏强有力的流行乐，发动机也高亢地咆哮着，两个声音交汇在一起，沿着公路撕裂着夜色之下的田园。

作为在欧洲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千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十点的莫斯科依旧灯火通明。

很快，两人就开到了市区的加油站，四百公里多路程何冷云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当然，油箱也被榨干了。何冷云看了眼地图，便从加油站驶出，前往彼得罗夫卡大街。

“噢！原来是这里啊！”何冷云看着街上古色的建筑，惊讶道。

“怎么，你来过？”金柔玉问。

“嗯…我们一家五口人六年前来这旅游的时候，到过这里。”何冷云边说着，边把车缓缓停靠在眼镜店旁的路边。

“嗯，是么？”金柔玉冷魅地笑了笑，下了车。

何冷云看了金柔玉一眼，这个女人看样子对他的父母的事并不知情。他扶着方向盘，心里揣测着。

“咚咚咚…”金柔玉弯着腰，敲着副驾驶的窗户，诱人的胸口不经意间露了出来，“喂，你不打算下车么？”

“噢！”何冷云连忙下车扶着她，金柔玉则用钥匙锁上了车门。

“在外面稍微正常点，别这么扶着我，别人看上去怪怪的。”金柔玉说着，挽住何冷云的胳膊，两人就像一对情侣一样，走进那家还没打烊的眼镜店。

一进门，一位带着金丝眼睛，身着黑色长袖和蓝色牛仔裤的光头壮汉对两人点头示意欢迎。

“你好先生，我需要…”没等何冷云说完，金柔玉就举手打断了他，从他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镜框，一言不发，递给光头壮汉，然后礼貌地微笑着。

“嗯？…”何冷云疑惑地看着两个人，壮汉拿着镜框走进了柜台后的一扇门，金柔玉则把何冷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我经常在这家店给这副眼镜做保养，所以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在你起床之前我就联系了他。”金柔玉跟何冷云解释道，“而且老板也是我父亲的朋友。”

“你父亲是谁啊？我记得你早上说，那副眼镜也是你父亲送你的。”何冷云问道。

“那是我母亲生前佩戴的眼镜，我父亲一直留着那副镜框。索性镜框没有摔坏啊......”金柔玉并没有正面回答何冷云的问题，淡定地说着。

“噢，我还以为是你父亲送你的礼物，对了他也在情报部吧？”何冷云试图套出金柔玉的话，便这么问道。

“他啊，他是情报部的…”金柔玉没再继续说他父亲的身份，她把身子侧向何冷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他的身份哦，冷云。”

“呵呵，无非是情报部的高官嘛。”何冷云不死心，还找着机会套话。

“你说是那就是吧，随你怎么想。”金柔玉说完，光头壮汉便拿着新的眼镜盒走了出来，交给了她。

“要不要再配一副眼镜，免得下次再出现意外？”何冷云看着眼镜盒里完好如初的眼镜，说道。

“不用了，眼镜盒里有预留的镜片，我还要买几件衣服，走吧。”金柔玉戴上眼镜看着何冷云。

“噢，等下，我还要买几副墨镜。”何冷云突然注意到摆在挂在架子上，一排又一排的墨镜，便打算买几副，“你也试试？”

金柔玉摇摇头，但何冷云没有理会。

何冷云自己试戴了几个款式后，又让金柔玉试了几款。

“不用破费了，我是不会戴墨镜的。你先在这慢慢选。我去附近买些衣服。”金柔玉示意自己这辈子只会戴着她母亲的眼镜，然后自己走出了门。

何冷云也很识趣地掏出早上龙德施泰特给他的银行卡结了帐，居然真的可以用。

尽管是八月份，但是晚上十一点的莫斯科还是有一丝凉意。何冷云跟了出来，脱下外套从金柔玉身后为她披上。

“谢谢。”

没走多远，两人就来到了一家装修奢华的服装店。

“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我有点饿了，你呢？”何冷云看着已经不知道试过多少套衣服的金柔玉，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这套好看吗，冷云？”金柔玉走出试衣间，眼神充满期待地问着何冷云，似乎没听到他刚说的话。

“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先出去买点吃的，你慢慢挑。”何冷云说完拿上金柔玉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他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的彼得罗夫卡大街的路上，时不时望着远处那座大剧院。

大剧院后面的商业区有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几名喝醉的醉汉正在门口喧哗着。何冷云将目光投向那里，便利店的隔壁还开着一家麦当劳。

他走进麦当劳，没过多久，何冷云就提着两袋子食物还有伊梅林嘱咐过的香烟走了出来。他一路小跑，奔向那台C63，把袋子放进后备箱。突然，何冷云的余光看到三个穿着阿迪达斯的小混混正走向他的身后，正是刚才那几个闹事的酒鬼。

领头的混混玩弄着手里的蝴蝶刀，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后面拿着棒球棍的小弟用着蹩脚的英语叫骂道：“喂，外国佬，把车钥匙和钱包留下。”

“钱包里就只有这些，车钥匙也是别人的。”何冷云翻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用俄语示意自己钱包里并没有多少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