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普尔科沃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停车场。

急促的刹车，惊醒了酣睡了一路的雷元海，他看着窗外惊讶地问道，“嗯？怎么到机场了？不是叫你把我送到那个车行么？”

“你把车开走就好了，我得登机了。”何冷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又回头问道，“我之前给你的车钥匙，你带了么？”

“带了啊。”雷元海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有些发懵，“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行，你就别管了。”何冷云推开车门，敷衍道，“先走了哈。”

车里，雷元海迷茫地看着何冷云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后，下车坐上了驾驶位。

“我丢，仲要畀佢（还要给他）加油？”雷元海看着油表，用母语骂骂咧咧地说道。

机场内，何冷云拿着金柔玉为他准备的假护照和机票经过了安检，准备走进VIP候机室。不远处，一间书店吸引了何冷云的注意。

“多少钱？”何冷云将一本日俄词典放在了收银员面前。

“先生，第二本书半价哦。”稚嫩的收银员恭敬地说道，“先生再挑一本吧。”

“不用了…”何冷云话音未落，却看到收银员失落的表情，便话锋一转，“那你等我一下。”

说罢，何冷云又回到了书架旁，手指着一本德语辞典。年轻的收银员腼腆地点点头，示意那本书也在优惠活动的范围内，也仿佛是在感谢着他。

“谢谢你，先生慢走。”

“不用谢。”何冷云客气地回应后，大步地走向候机室。

他坐在位置上，打量着那本能骗过海关，制作精湛的日本护照。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茶、香槟、咖啡？”VIP候机室的服务生问候道。

“有白兰地吗？”何冷云礼貌地问道。

“有的，请您稍等。”

何冷云继续打量着那本护照，等待着服务生为他准备的美酒。

“山本…”何冷云用手机的翻译软件翻译着护照上的假名，“山本平木？”

何冷云心想，自己身为一个完全不懂日语的人，到了日本要是没人接应他的话，可就寸步难行了。

“您好何先生，您的白兰地。”服务生恭敬地说道，“还有为您准备的甜点。”

“谢谢。”何冷云接过酒杯回答道。

服务生微笑着将甜品摆在桌上后，优雅地离开。

“嗯…”何冷云品尝着美酒，味道简直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嗯？！”何冷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明明用的是日本护照，服务生应该叫他山本才对。

何冷云再一眼望去，却再也见不到那位服务生。正当他准备联系金柔玉时，发现了甜品碟下的纸条。

“我在你姐姐身边，现在还脱不开身，所以要明晚才能到大阪。不过你不用担心，下机之后会有人会接应你。在我到达之前，你先听从他的安排。记得拔掉你自己手机上的SIM卡。

——看完销毁。”

何冷云看完后，握着纸条立刻走进卫生间，锁好厕所门后，把撕碎的纸条扔进了马桶里。

随着马桶冲水的声音，何冷云走出了厕所。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觉得有些陌生。

一名乘客走进卫生间，何冷云回过神，打开了水龙头。

千里之外，何冷月挽着金柔玉的胳膊，两个东亚面孔的年轻女孩儿像一对姐妹，走在圣彼得堡的大街上。布列斯特跟在她们后面，和她们一起欣赏着涅瓦河的夜景，享受着他们为数不多的短暂假期。

“好啦，我还有些事，该出发了。”金柔玉有些遗憾地说道。

“好吧，确实也不早了。”何冷月也稍显扫兴地说道，“你回哪儿，我们送送你？”

“那就送我去机场吧，我要回韩国呆上几天。”金柔玉轻声叹息着，“真想带你们去玩几天，可惜你们没时间。”

“等有机会的吧。”何冷月说完，转身叫道身后的布列斯特，“走吧，去机场。”

机舱内，何冷云一路翻阅着日语词典。此刻已是东京时间下午四点，他已经在飞机上，足足看了九个小时的书。

中午，大阪关西国际机场，何冷云精神饱满地走出海关，等待着接应他的人。

同何冷云搭乘同一个航班的乘客们，纷纷找到了来迎接他们的亲人或是旅行团。他孤身一人在原地，刚想要动身，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

“走出到达大厅，找到一台红色皇冠出租车，车牌上写着京都500，下面一排写着13-65。上车之后换好衣服，司机会带你到一个地方，之后我再联系你。”浑厚的嗓音让何冷云不禁想起了伊万。

何冷云按照电话里的指示，找到了那辆出租车。司机戴着墨镜稍稍点头后，递给何冷云一副苹果耳机和一套衣服，便带着他离开了机场。

大阪丽思卡尔顿酒店，顶楼的行政套房里，稍显颓丧的男子瘫坐在椅子上。

伊万眼前的颓丧男子，正是几天前，被小泽易男和魏洪昌抓获的复兴社内务部情报局的副局长。

“感谢你这些天的配合，待风声过后，我们会把你带回光荣会总部。”伊万客气地说道。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们要有所准备。”里宾特洛甫精神有些恍惚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伊万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里宾特洛甫，“等你到了我们的地盘，谁也威胁不了你的安全。”

两人谈话间，一个女人闯了进来。

“特殊情况，弗兰克到达了日本。”茉莉（情报部安全厅主任、学院情报系教授）抱着一打文件，走到了伊万身前。

伊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原本和善的表情，变得杀气十足。他一言不发，狠狠地盯着文件上，弗兰克的出境照片。

里宾特洛甫也探着身子，神情紧张地看着茉莉手中的文件。

“这是前天，戴高乐机场的安检照片，侦查厅提供的。”茉莉拿起文件，放在二人之间，询问着里宾特洛甫，“是他没错吧？”

照片来自机场海关录像的截图，一个挺拔的白人男子正在办理登机手续。他戴着眼镜和鸭舌帽，脸上布满了胡须，淡定地面对着摄像头。

“是他。”里宾特洛甫冒起了冷汗，颤抖地说道。

“借一步说话。”伊万径直地走向厕所，完全不顾及慌张的里宾特洛甫。

茉莉也只好拿着文件，跟伊万走进了厕所，关紧厕所门。

“你怎么看？”伊万打开水龙头和排气扇之后，点起一支烟，坐在了浴缸上。

“清理门户吧。”茉莉靠在门后，隔着墙看着副局长的方向，憔悴地说道。

“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么？”伊万吐着烟。

“不清楚，侦查厅查了那趟航班，他应该昨天就到日本境内了。奇怪的是：航班上除了弗兰克，没有其他的复兴社成员，而且航班的目的地也不是大阪，而是东京。”茉莉看着文件说道。

“一个人？！”伊万的语气有些激动，“他们确定么？”

“基本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估计是来处理其他事吧。你也知道我们这几天在小泽部长的帮助下，破坏了他们很多关西的据点。”茉莉冷静地说道，“他们大阪站的站长也被我们击毙了，虽然有些可惜…”

“他肯定是来清理门户的。”伊万冷笑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茉莉反问道。

“今晚转移，借这个人，把弗兰克钓出来。”伊万目光坚定，长满老茧的食指蹭着烟头上滚烫的烟灰。

“不行，风险太大了。”茉莉放下文件，打开水龙头，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安妃娜部长命令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他只不过是一个叛徒，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伊万的语气更加激动了。

“情报部非常需要他这种，熟悉复兴社组织结构、行动流程的人。”茉莉关上水龙头，平和地劝说道，“我理解你，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你报仇。但肯定不是现在，我的老上司。”

“就算这样，我们也需要转移了。”伊万的语气有所缓和，“小泽部长安排的这个酒店人流量太大了，我们应该转移到民宅。”

这些天茉莉一行人藏身的酒店，是后勤部的金融厅的财产。再加上小泽易男在警视厅的关系，让他们一度躲过了日本警方的搜捕。

但伊万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现在不光面临着警察的搜查，还要防止弗兰克除掉里宾特洛甫。

“但是我们现在上哪儿去找一个安全的民宅？”茉莉犯了难，“现在街上到处都是警察，就连针对复兴社的破坏行动都已经中止了。”

“看来你还是要向小泽部长求助。”伊万深吸一口烟后，把烟头投进马桶。

茉莉扶着洗手池，向伊万点点头。

“联系他吧。”伊万吐着长烟，站了起来。

茉莉也麻利地掏出手机，心事重重地拨通了后勤部的电话。伊万趁着电话没接通之前，离开了厕所。

“我是茉莉，给我接小泽部长。”

伊万关紧了厕所门，示意手下回避后，走到了心神不定的里宾特洛甫身边。

“我们今晚可能就要转移了。”伊万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转移到哪儿？”里宾特洛甫声音有些沙哑，“你们的总部么？”

“现在还不清楚，但可能不会那么快地离开日本。”伊万淡定地说道。

听到伊万的话，里宾特洛甫开始激动地说道：“你们别再拖下去了，这里是复兴社的地盘，不管你们转移到什么地方，弗兰克都会找到的！”

“我们今晚就离开日本，前往总部。”茉莉从厕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喜悦。

“什么？今晚就走？”伊万不解道。

“是的，小泽部长已经安排好了。”茉莉坐在沙发上，看着争执道二人，细说道，“行动部的专机已经起飞了，我们该动身了。”

伊万大失所望，他走到窗边，无奈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

茉莉看穿了伊万的心思，走到他身后，轻声安慰着：“别这样，伊万。我们总有一天会解决掉他，先去准备一下吧。”

注释：

巴黎夏尔·戴高乐机场：又名鲁瓦西机场，简称戴高乐机场距巴黎市中心25千米；以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夏尔·安德烈·约瑟夫·马里·戴高乐的名字命名；是4F级国际机场、大型国际枢纽机场；是法国最大的国际机场，欧洲最主要的航空枢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