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跟本将回去?”
上官破以为自己听错了,刘景居然愿意配合?
刘景笑道:“说了去就去。”
上官破突然觉得刘景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那就请动身。”
上官破语气缓和了。
刘景对王朝说道:“让六子起来,跟我走一趟。”
王朝马上把隔壁熟睡的六子提起来。
六子睡眼朦胧,对刚才的打斗丝毫不关心。
有刘景在,没什么好担心的,突厥几十万大军都见过,一百多个士兵算个屁。
六子迷迷糊糊地问道:“大人,大晚上的干嘛去呀?”
刘景说道:“去洛阳府衙,郑直要审我。”
啊?
六子突然清醒了,问道:“洛阳令郑直要审大人?”
马汉冷冷说道:“屁话真多,大人说去就去,赶紧走。”
六子白了一眼马汉,马上收拾一下东西,然后跟着刘景下楼。
上官破在身后跟着,心中却在打鼓。
刘景的样子根本不怕,而且刚才六子称呼刘景为“大人”?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刘景带着六子、王朝和马汉三人下楼,其他人还在房间里睡着。
东方默带着狄仁杰,潘瑾在房间里没出来。
到了楼下潘璋行礼问道:“刘少卿要去?”
刘景笑道:“他们说我犯法了,我自然要去,哪有执法者不守法的。”
潘璋愕然...刘景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受审,倒像是去审别人的。
“刘少卿前去,我当随行。”
潘璋马上跟着走。
刘景没有拒绝。
六子就在院子里找了几匹官兵的马,几人上了马,让官兵带路往洛阳府衙去。
上官破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抓了这么多年的人,头一回见到这样的。
六子跟在身后,与上官破距离近,上官破低声问道:“你方才喊他大人,请问你家大人官居何职?姓甚名谁?”
他出门的时候,只是问了刘景什么样子,住在哪里,然后就来抓人。
至于刘景的名字和身份,上官破根本不知道。
六子惊奇地看着上官破,问道:“你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
上官破摇摇头,他很懵逼...
六子觉得好笑,说道:“你不知道抓的人是谁,你还敢出来?”
上官破越发感觉有问题,问道:“他到底是谁?”
六子看着上官破,像看死人一般,奸诈地笑道:“我家大人姓刘。”
上官破听到“刘”姓,心中安定了许多。
大唐五姓七望,没有刘氏,那便不怕了。
洛阳令是荥阳郑氏,豪门望族,不怕什么姓刘的。
上官破直了直身子,气势又恢复了,冷冷说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刘大人,不知道刘大人在哪里供职,竟敢为非作歹?”
六子看上官破的眼神带着崇拜,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将军真厉害,敢说我家大人为非作歹。”
上官破冷笑道:“杀人、伤人,难道不是为非作歹?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是他的错。”
认定不是什么来头大的官,上官破没有什么压力了。
六子嘿嘿笑道:“你只问我家大人姓什么,怎么不问名?”
上官破斜眼睥睨六子,冷笑道:“好,本将问你,你家大人姓甚名谁。”
这语气带着不屑...不过一个刘氏而已,能是什么人物。
还有,六子一个奴仆,竟敢骑马和自己并肩而行。
等回到衙门,一起抓起来打死。
六子嘻嘻笑道:“我家大人姓刘,名景,字明。”
轰....
上官破感觉脑海中一阵晴天霹雳,他想起了什么。
“刘景?那个刘景?”
上官破虽身在洛阳,却也知道长安城大理寺出了一个刘景,在长安城掀起了血雨腥风,屠灭了清河崔氏。
六子见上官破想起来了,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没错,我家大人就是大理寺少卿刘景,你抓人真溜啊,居然把我家大人抓了,我愿称你为好汉。”
上官破听到刘景名字的时候,感觉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自己居然抓了刘景?
这怎么回事?
按理说,每次抓人都会问一下,到底抓谁,犯了什么事情。
但这一次因为打的是郑直的儿子,郑直又在气头上,所以上官破没有多想,带着人就来了。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居然把刘景抓了。
确认了刘景的身份,上官破感觉天都塌了。
“小哥,大哥,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您帮我求求情,替我跟刘大人说说,我抓错了,我回去跟郑大人说说,这个事情是个误会。”
上官破想立即从这个事情里抽身,不再掺和此事。
六子嘿嘿笑道:“你自己说,我不说。”
六子根本不搭理上官破。
刘景岂是你说抓了就抓了,你说放了就放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看着办。
上官破吓得浑身冒汗,握着缰绳得手不停的颤抖。
旁边的士兵看到上官破样子古怪,问道:“头儿,怎么回事?”
晚上夜色昏暗,手下人看不清上官破的脸色,否则会发现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惨白色。
“我们...抓错人了。”
上官破喃喃自语道。
不对,自己抓的是刘景,那下午南市打人的到底是不是刘景?
这个问题没有搞清楚。
上官破马上问道:“大哥,下午在南市打人的...”
六子看了上官破一眼,嘿嘿笑道:“没错,是我家大人打的,有问题吗?”
别说一个小小的洛阳令的儿子,就算是清河崔氏的族老,那也是说杀就杀。
上官破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前面有洛阳令郑直,后面有煞星刘景,自己被卷入了旋涡,出不来了。
队伍还在缓缓往前走,几个士兵在前面带路。
上官破感觉自己头要炸了,想了一会儿,最后咬牙拍马往前,到了刘景前面,喊了一声“停”。
上官破翻身下马,跪在马前,磕头拜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大理寺刘少卿,今晚的事情是个误会,下官这就送刘少卿回客栈。”
前面带路的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说人没错,怎么又说抓错了?
而且,刚刚抓的不是贼人吗?
怎么突然成了大理寺的刘少卿?
不对...大理寺刘少卿?
嘶...
随行的士兵顿时毛骨悚然,自己抓了大理寺少卿刘景?
所有人都停下来了,等着确认刘景的身份。
刘景在马上,呵呵笑道:“上官都尉这是做什么,难道本官犯法就不用抓了?国法就是国法,怎么可以徇私枉法。”
“人是我杀的,也是我打的,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自当率先垂范,走吧。”
说完,刘景骑着马往前走,根本不理会上官破。
潘璋笑了笑,说道:“上官大人,走吧,刘少卿是你请出来的,你难道想不走了?”
上官破起身拜道:“潘刺史,潘大人,求您帮个忙,替我劝劝刘少卿,此事纯属误会,是我的错,求您了。”
看得出来,潘璋和刘景的关系非同一般,求潘璋应该有用。
潘璋笑了笑,说道:“走吧。”
刚才上官破不卖面子,潘璋这时候怎么可能理他。
潘璋和王朝、马汉、六子跟在刘景身后,没有一个人理会上官破。
“头儿,到底怎么回事?”
士兵问道。
上官破看着刘景离去,心中如死灰。
“去,快去告诉洛阳令,我们抓了大理寺少卿刘景,去,快!”
上官破低声怒吼。
从喜来客栈到府衙有些路程,还来得及。
士兵马上抄近路狂奔洛阳令衙门。
上官破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士兵一路狂奔,抄近路到了洛阳府衙。
进了门,就听到吕氏的哀嚎声,洛阳令郑直站在门外,脸皮抽搐,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士兵缓了缓气息,小心地上前禀报:“大人,上官都尉命小的禀报.....”
没等士兵说完,郑直两只恶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士兵,问道:“人呢?抓到没!”
士兵连忙说道:“抓到了!”
郑直牙齿咔咔响,猛然点头,说道:“好,那就好,抓到了就好,直接带到这里来,不用审了,就在我儿床前砍了。”
里面的吕氏听到了动静,跌跌撞撞爬出来,哀嚎道:“把人抓过来,抓过来,杀了,杀了!”
旁边的丫鬟扶着吕氏坐下来。
士兵还想说,但郑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还不去!”
郑直声音不大,但很吓人。
士兵低着头退出府衙,也不敢回去禀报上官破,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刘景是个狠人,连上官破都怕的人,自己离得远点。
刘景骑着马,在士兵的带领下,到了洛阳府衙。
古代的衙门,前面办公,后面是住所。
就像皇城,前面太极殿上朝,三省六部也在外面,后面就是宫城,皇帝和妃子住的地方。
洛阳府衙,前面是公堂和各司库房,后面是郑直的住所。
府衙的门半开着,王朝和马汉上前,把大门推开,刘景直接骑着马进了衙门。
衙门里的差役见到王朝、马汉开门,懵逼地喝问道:“大胆,竟敢夜里私开衙门,你长了几个脑袋!”
王朝、马汉不理会差役,迎着刘景骑马进了衙门,往正堂坐下。
差役感觉不可思议,怎么有这样的人?
上官破走上前,使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去请郑直。
差役这才明白厉害关系,马上到后衙找人。
刘景坐下来,王朝、马汉站在旁边,六子喝令差役把蜡烛火把点起来。
潘璋在旁边站好,上官破硬着头皮也在底下站好。
洛阳令郑直的品级高于刘景,但上官破还是不敢托大,乖巧地站在旁边。
差役慌慌张张跑到了后衙,见到郑直坐在后院,身后两个贴身侍卫张勇、许杰。
这两人是沙场老兵,以前跟着王世充的,王世充在洛阳称王,后来王世充败了,两个人便留在了洛阳。
有人听说他们两个其实是王世充的贴身侍卫,只是不知道真假。
差役跑进后衙,拜道:“大人,上官都尉拿到人了,但是...”
郑直冷声问道:“不是说直接送过来吗?人呢!”
刚才明明说了把人直接拉过来砍头。
差役禀道:“那人直接坐堂了。”
古代官员坐衙门叫做坐堂。
坐堂了?
郑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郑直感觉荒谬至极,人犯坐堂,这特么的闹哪样?
旁边站着一个留着八字须的老者,此人是洛阳丞邱龙。
洛阳丞就是洛阳令的副手,就像县丞和县令一样。
洛阳丞邱龙感觉事出蹊跷,上官破久在官场,不可能做出荒谬的事情,其中必有缘故。
邱龙问道:“怎么回事?”
差役摇摇头,他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过来禀报的。
“管他什么人,今日必须拿头祭奠我儿!”
郑直怒气冲冲地起身,带着张勇和许杰二人往前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