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撞开房门,脚下没注意,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却顾不得摔伤,马上爬起来,说道:“老爷,有消息了。”
郑寿心中暗道糟了,惊问道:“怎么说?”
管家说道:“成功了,崔静没死,刘景给崔静换了心,崔静在刘府躺着呢。”
嘶....
居然真的成功了?
“你去看了?”
郑寿追问道。
管家摇摇头,说道:“没有,我进不去啊。”
郑寿慢慢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不可能成功,定是刘景那厮失败了,却拿言语欺骗我们。”
“若是换心成了,为何不把人送回崔家,却要留在刘府?此中定然有诈,不对,肯定是失败了。”
管家不是蠢货,当然知道郑寿是故意选择不相信。
他就站在旁边附和道:“老爷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蹊跷,如果真的好了,就该送回去才是,放在家里养病,说不定是死了。”
郑寿微微颔首,说道:“不错,就是如此。”
“哼,老夫倒要看看,他刘景什么时候送崔静出来。”
....
...
平康坊。
一个身材妖娆,脸上画着精致桃花妆的女子坐在一道屏风后面,葱白的玉指缓缓拨动着箜篌的丝弦,发出一声声悦耳的声音。
前面是几个男子在饮酒谈笑,他们是长安城有名的文人,在诗文方面颇有造诣。
桌上放着几块雕刻成麒麟的冰块。
一个白面清瘦的男子说道:“听说诗仙刘景近日给崔氏族老换了心脏,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叹为观止啊。”
另一个略胖的男子哂笑道:“我看未必,传闻神乎其神,真实情况如何无人知晓。”
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笑道:“此事不假,家父在刘府看了,那刘少卿当真了得,他剖开死囚的胸膛,取了心脏,又放入了崔静的心脏,如今那崔静正在刘府养病,已经能说话了。”
这个男子是长孙冲,长孙无忌的大儿子。
旁边的人闻之色变,无不骇然。
剖开胸膛取心脏啊,听起来就毛骨悚然。
这样神仙一般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清瘦的男子说道:“这个刘景我实在看不透,感觉...不像个凡人,他在大理寺对世家大族大开杀戒,那是毫不留情。”
“却又在城外建立归义庄,我听说那钱粮都是他支付的,并非朝廷支出。”
另一个文人摇头说道:“不然,归义庄乃是朝廷管辖,如何会是他刘景出钱?他的俸禄才几个钱?绝无可能。”
长孙冲摇了摇扇子,呵呵笑道:“此事果真,家父说了,皇上将归义镇赐予了刘景,那归义镇人口三十万,巨富无比。”
略胖的男子惊叹道:“啧啧...三十万的大城,居然赐予了他。”
清瘦的男子说道:“着实奇怪啊,一天吟诵300首绝世诗文,杀人如麻,却又爱民如子,如今又能给人换心,诸位,你们说这个刘景到底是佛还是魔?”
长孙冲呵呵笑道:“徐兄,莫问刘景是佛还是魔,只是见了他,绕道走便是。”
在场都是读书人,本来都有些穷酸臭脾气,但对于这句话,却是全都认同。
他们有骨气,但不会找死。
“长孙兄,我听说刘景明日要祈雨,你觉得此事如何?”
徐姓男子问道。
长孙冲摇头笑道:“不知,此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说刘景得仙人指点会道术的,有人说刘景虚张声势。”
“不过,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其他人纷纷点头,是骡子是马,明天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屏风后的箜篌声停了,美貌女子缓步走出来,柔声笑道:“长孙公子与这位刘少卿可是相识?”
众人见到女子走出来,都是大喜。
“花语娘子居然能出来一见,我们这次来问仙楼算是值了。”
长孙冲抚掌笑道。
这个女子便是平康坊的花魁花语娘子。
其他人见了花语的面,也是大加赞叹。
这个花语娘子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见到的,一般都是她在屏风后与人答话抚琴。
长孙冲实话实说:“不相识,这位刘少卿虽然只比我长几岁,却是与家父同辈想称,我算是晚辈了。”
花语有些失望,说道:“原来如此。”
长孙冲看出了花语的心思,讪讪地说道:“刘少卿如此人物,哪个女子不动心,只是他与九江公主交往,而且是皇上的意思,恐怕花语娘子到头一场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花语虽身在青楼,却只卖艺不卖身,自然是待价而沽,想等个如意好郎君从良。
但刘景和九江公主在相处,她肯定是没机会的。
听到这里,花语更是失望至极。
是啊,她一个风尘女子,如何能跟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镜花水月,何物不空,能一见也知足。”
花语娘子语带惆怅地说道。
长孙冲见她如此,倒也不阻拦,只是说道:“娘子虽然有意,奈何我没有办法当这个月老。”
其他人也觉得是,刘景那样的阎王,避之唯恐不及,谁会主动去接触。
花语笑了笑,说道:“奴家失言了,今日再给各位抚琴一曲。”
众人已经听了一曲,按理说这个银子已经花完了。
花语再抚琴一曲,算是额外加的。
众人皆是欢喜。
....
...
内苑。
李世民带着钦天监的人站在亭子里,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树上的蝉鸣十分聒噪,听得人心烦意乱。
钦天监石文才看着天空,不断地摇头,说道:“皇上,今日没有任何下雨的意思,也不见有云气。”
这个石文才是钦天监的监正,今天把他传进内苑,是想让他看看到底有没有下雨的可能。
石文才看了半天,没有看到任何下雨的迹象。
其实不仅是今天,自从开春以来,一直都很干旱,钦天监就一直看天象,指望着能下雨。
李世民时常打听,就是不见雨水的影子。
“没有下雨的意思吗?”
李世民忧愁地看着天空。
“刘少卿说明日祈雨,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问石文才。
石文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微臣...微臣在钦天监所学乃是夜观天象,至于祈雨之事,微臣不会,所以...”
钦天监掌天时星历,虽然也有些神秘的意思,但祈雨做法,他们是真不会,要不然早就举行祭祀仪式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说道:“罢了,你退下吧。”
钦天监石文才退出了内苑。
赵公公走上来,拜道:“皇上,长安城周围的祈雨阵法已经不下了,刘少卿在朱雀大街上搭起了法坛,城外100里,八方分先天八卦,各有法坛。”
李世民看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问道:“法坛搭好了,开始做法了吗?”
赵公公回道:“开始做法了,刚刚刘少卿穿了道符,在法坛上走罡步,焚烧符箓祭天。”
李世民觉得稀奇,说道:“走,朕去看看。”
说着,李世民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几个随身护卫出了皇城,一路到了朱雀大街崇业坊附近,这里是朱雀大街的中间。
李世民到达的时候,街上围观的百姓已经很多了。
十米的高台上,刘景身穿道袍,手中一把金钱剑,台上49个童子捧着旗幡。
刘景手中的金钱剑不停地挥舞,嘴里念念有词,李世民在底下听不清他说什么。
围观的百姓神情肃穆,甚至有人对着刘景叩拜祈福的。
“这个就是大理寺的刘少卿,刚刚给崔静换心的那个。”
“听说跟神仙学过法术,能号令龙王。”
“我也听说了,他在雍县斩了漆水河神,那河神是岐山的一条小黑蛇得道。”
“对对,我也听说了,那个漆水河神化作了县令的模样,结果被刘少卿抓回来斩了。”
民间对于刘景的传说越来越玄乎,越来越离谱。
李世民听得好笑,感觉民间讲故事的手段真好。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身边的侍女打着油纸伞遮阳,她仰头望着高台上的刘景,眼中流露出爱慕之色。
此人正是问仙楼的花语娘子。
她今日穿着襦裙,头上戴着面纱斗笠,旁人虽看不出真容,但那曼妙的身姿,淡淡的体香,仍然让站在旁边的男子无法自持。
“好勾人的小娘子啊。”
旁边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咽口水。
有一种女子,天生媚骨,举手投足尽是风情,能勾人心魄,花语便是此类。
“娘子,那便是刘少卿。”
侍女抬头望着刘景,感觉道袍穿在他身上有个仙人的感觉。
不像道观里的老道士,穿上就是牛鼻子。
花语透过白纱,看到身姿挺拔的刘景,手中的金钱剑舞出一道道剑花,手中时不时燃烧一道符箓,简直是神仙中人。
做法完毕,刘景从十米高台一跃而下,身如飞燕,轻盈的点在地上,周围的人群爆出一阵惊呼。
10米的高台,就这么轻易地落下,这武艺简直了。
“好身法。”
侍女惊呼道。
刘景下来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金钱剑递给了童子捧着,他朝着人群朗声说道:“本官已经向天祷告,今晚三更时分便有龙王行云,明日辰时本官再次登坛作法,将有大雨降下。”
说完,刘景起身离开了祭坛,回了崇化坊,六子后面跟着。
刘景从身边走过,花语透过薄纱仔细看了刘景,那超越亿万人的气质,冷酷俊秀的面庞,不动如山的身姿,看得花语心脏居然狂跳起来。
“世间竟有如此男子。”
花语不禁失声道。
她在问仙楼当花魁,多少男子拜倒在石榴裙下,只为一堵她的芳容。
她本以为什么男子都见过了,有权的,有钱的,帅气的,文雅的,什么都见过了。
本以为世间男子不过如此,今日见了刘景,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那是凌驾于亿万人之上的,仿佛灵魂不在当世,而在...天上。
刘景本是穿越者,看古代的人就像看小孩子一样,自然有一种超越的气势,花语不知道,所以才如此感觉。
刘景走后,围观的百姓纷纷对着祭坛顶礼膜拜,各种许愿的络绎不绝。
李世民看完了祭坛做法,转身回了皇宫。
刚才刘景说三更星云,明日辰时求雨,到底行不行,马上就能验证。
花语也回了问仙楼。
....
...
宣阳坊,郑府。
族老郑寿站在窗户前面,看着院子里晒得干枯的花木,心情却很好。
这些天,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他觉得这场打赌自己赢定了。
“老爷,刘景在大街上做完了法事,城外一起做的法事。”
管家从外面进来,对郑寿说道。
郑寿看着无云的天空,冷笑道:“装神弄鬼,他可求到了?”
管家说道:“那刘景说三更来云,明日辰时降雨。”
郑寿冷笑道:“那就看好了,今晚到底有没有云,明日有没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