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一巴掌愣是用了全力,明若愚被打得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耳朵里一阵绵长的嗡嗡嗡作响,一侧的脸颊肿了起来,感觉到有股腥甜的味道,正缓缓从嘴角流出来。
她还没回头,男人又几步跟了过来,大手死死卡住她的下巴,左右欣赏着她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脸,眼神几乎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问着。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妈下手你以为你长了张漂亮脸蛋,你就不会死的很惨
明若愚艰难地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来。
是她......自己......
男人眸光一狠,骤然松开她的手,扬手又是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明若愚下意识闭上眼睛,那种头昏脑涨耳朵轰鸣的感觉却没来。
睁开眼,就见男人的手腕,被硬生生卡在了距离她脸颊不过几公分的距离之外。
明若愚顺着男人青筋凸起强筋有力的手腕往上,路过宽厚的肩,忽然就看到了傅以承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心头没来由一跳。
厉翰,她是我妻子,收起你的巴掌
他说完,一用力,男人的手被推了回去,脚步往后退了退,脸上一阵惊讶。
你妻子厉翰不太确定地看向身后的沈星唯,你的妻子不应该是沈星唯吗
傅以承面如冷霜,视线落在厉翰身后的沈星唯和怀里的女人身上,又不经意扫过满地散落的烟灰,和落在不远处已经打翻的骨灰盒,眸光越发冷暗。
不答反问。
厉太太还能坚持吗救护车叫了吗
沈星唯哭着点头。
已经在路上了,阿承,这次这个女人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不能再护她了
厉翰看了眼地上的母亲,冰冷嗜血的眸子扫过明若愚的脸上,冷声道。
傅少,今儿且不说,你的妻子为什么从我妹妹变成了这女人。单单我妈妈这事儿,你就得给我和整个厉家一个交代,不然没完。
傅以承不言不语,整个人像是被刻了冰霜的雕塑一般,冷的可怕。半晌,他扭头看向身边的明若愚,她却忽然越过他,直直地走向了不远处的地方。
远臣,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我应该早些送你走才是。
她像是压根没看到别人似的,捡起骨灰盒抱在怀里,又神情木然地一步步往前走,每到一出散落骨灰的地方,就蹲下去,将骨灰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进骨灰盒里。
她跪在地上,长发散落遮住了她的脸,只在隐约间,看到从她指缝里散落出来的骨灰,和她掉在地板上的眼泪。
傅以承狠狠眯眼,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将明若愚给扯了起来,大手将骨灰盒狠狠打落,厉声吼道。
明若愚,够了
怀里的女人却像是忽然疯了一般,狠狠地甩开傅以承,冲过去将骨灰盒再度抱了起来。
傅以承浑身肃杀,腥红的眼睛里嗜血一片,暴戾地上前,一把扯住明若愚的手,刚想阻止她,她却反手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手腕却被用力遏制。
男人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中似乎有两种情绪伴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疯狂汹涌地流转着。
明若愚,我再说一次,够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心口处一片荒凉。
不够。
她忽然像是卸掉了多年来的脾气和骄傲,像是只剩下一具躯壳的行尸走肉静静地看着他,再度说道。
连你都知道的,不是吗我要亲自送远臣走。
她抬手打掉他的胳膊,弯腰跪在地上,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将骨灰一捧一捧捧起来,对待孩子一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放进骨灰盒。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救护车和警车鸣着笛,一点点由远而近的声音。
警察先一步进入大厅,看到傅以承和厉翰同时一愣,显然没料到这次的事故大有来头。
傅先生。
厉先生。
厉翰最先应了一声,抬手指着不远处受伤的母亲,冷冽的声音里自有一番意思。
我妈受伤了,他伤。说完抬手一指,指头落在了不远处还跪在地上背对众人的明若愚,眉峰一凌,凶手在那儿。
傅以承静静站着,浑身冷肃,目光死死定盯在明若愚的背上,半晌,却没开口说话。
警局来得警员,个个都是眼力劲好使的,傅以承手里的鼎呈几乎支撑着整个北色城的产业,如今想要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他的人,自然也要看几分薄面。
而另一头,则是在整个北色,和秦家并称的神秘家族厉家。
一时间,自然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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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护士很快将厉翰受伤的母亲抬上担架走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小滩鲜红的血迹。
气氛僵持不下。
傅以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就是没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厉翰临走前扫了眼地上的明若愚,抬眼看了傅以承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傅以承,即便她是你的妻子,可她伤得却是我妈这件事情,你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闹大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尤其是我爷爷那儿,等着你一个交代
话说完,厉翰狠狠剜了地上的明若愚一眼,迈步朝着救护车奔去。
明若愚还跪在地上,没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良久。
还是一个警员走到傅以承跟前,思虑半晌主动跟傅以承提议道。
傅少,其实我倒是有个折中的提议。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这位小姐做错了。你和厉先生又是朋友,闹大了确实不好。我先把人带回去,做个笔录留一晚上。至于结果,您可以和厉先生再行商量。
警员说完,静静地看着傅以承。
良久,傅以承终于闭了闭眼睛,沉沉地说了声,把她带走吧。伤了人,哪儿有不用负责的道理
地板上的明若愚登时一怔。
这就是傅以承啊。
不管什么时候,即便是在她已经是他妻子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护她保她,给她安全。
两个警员走过来,静静地停在明若愚的跟前,冷冷地说了声。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明若愚依然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手里还捧着一团骨灰。听到声音抬起头,她最先看向傅以承的方向,双眼死死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说。
傅以承,我要送远臣走。
两个警员晃了晃手里的手铐,声线有些拔高,请你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她忽然站了起来,迅速冲到傅以承身边,抬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通红的双眼里渐渐氤氲上一股水汽。那一刻,她眼睛里倔强冰冷的东西忽然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祈求。
傅以承,我只想送远臣走,你让我走做完好不好求你了......
她一声声求着,整个人颤抖着像是风中的落叶。
可傅以承却拉下了她的手,抬手对身后不远处的两个警员冷声说道,带她走吧。
那声音很轻,很冷,落在明若愚的心头,却像是刀子剜割一般,硬生生将他们之间,仅剩的那点情分,一点点割断,消失干净。
两个警员上来,瞬间将冰冷的手铐拷在了明若愚的手上,拉着她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忽然间像是是失了魂一般,不再反抗,任由两个人男人架着她,双眼死死盯着骨灰盒的方向,硬生生将眼睛里最后一滴眼泪逼了回去。
路过傅以承身边的时候,她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尽悲凉和决绝。
傅以承,你知道吗在今天之前,我甚至对你还有奢望。以为做了你的太太,我们的未来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她忽然冷笑了一声,再也不会了。
明若愚很快走了。
只留下了最狠决的两句话。
我真后悔当初那样求着你,让你给远臣捐肝,那简直脏了他的身体。
傅以承,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爱上过你。
如果我知道要走到今天,我宁愿一年前,葬身大海,也不会回来,再度遇见你。
傅以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一行人消失再旋转门后。良久,他才静静转身,走到骨灰盒旁边,捡起来,默默合上,脑海里忽然闪过女人弯腰跪在地上用力挣扎绝望的样子。
心尖上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又疼又热。
不远处,司陆大步冲了过来。
傅少。
就见傅以承抱着骨灰盒站了起来。
司陆一愣,连他一个外人看了也都觉得心里憋闷的不舒服。
你何不直接告诉明小姐真相,让她这样恨你,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见傅以承不说话,司陆才抬眼环视了事发现场。
明小姐还是太过单纯,不知到这北色城的水到底有多深。这次她伤了厉翰的妈妈,又是你刚刚领了证的妻子,这事儿怕是不好解决。厉老那边,更是......
傅以承抿唇,沉沉说了声,帮我约他。
顿了顿,又抬头看向旋转门后,眉头拧着。
司陆顿时反应过来,傅少,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