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一路呼啸着从北色城的街头上飞驰而过。

车子上,明若愚一直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还带着手铐的双手上,忽而一闪,心里有个不知名的方向,似乎破了一个洞,大风从洞口的地方一路灌进去,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下意识扫了眼自己身处的位置。

身体两侧,两个警员一左一右,严肃冷漠地坐着,架着她。像是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随时都会逃走一般。

她自嘲地勾起唇笑了。

一个月之内,她已经是第二次进了警局。

而两次,都是在傅以承明明可以救自己,却愣生生没有施以援手的情况下。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会心痛。

但事实上,早在刚才傅以承将她的手拉下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现在,以后,未来,那种愣生生被深爱之人放弃的心痛感,再也不会有了。

警车到了警局,两个人警员将她带到临时的审讯室里,做笔录。

有人将她压在冰冷的椅子上,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抬步走了进来,坐下。

姓名。

明若愚。

年纪。

二十二。

又是一系列问题过后,那警员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当着明若愚的面儿接起来,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什么,那人抬眼扫了明若愚一眼,眸光有些冷。

片刻,他低声应了句,我知道了。

男人收了手机,重新在明若愚的对面坐下,劈头就问。

说吧,为什么故意伤人

明若愚静静地抬头看向男人,眸光里平静如水,却也保持着一份理智。

警察先生,我不接受你这样的询问方式。我没有伤人,更没有所谓的故意伤人。这个问题,我选择不回答。

男人眉头一拧,猛地起身将手里的本子摔在了桌子上,冷冷地看着明若愚,狠狠道。

拒不认罪,态度恶劣,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说完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一声冰冷的空气。

明若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容赫为了她刺伤了那些小混混的时候,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时候的她很绝望,很难过,甚至想过,要将伤人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容赫说。

若若,你这么干净纯粹的女孩,我怎么忍心会让你去吃那些苦

只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真。

容赫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她很可能也要经历。

明若愚吸了吸鼻子,用带着手铐的手用力将脸上的湿意抹去,忽然间就不想挣扎了。

因为,没有意义了。

很快,有人来将她带了出去,直接带去了候审室,甚至提出让她通知家属或者亲人。

明若愚笑了笑,悲戚地说了句。

我没有家人,没有通知的必要,不管你们怎么审判我,我都接受。

两个警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再然后,大门关上。

她转过身,却忽然间对上了一双冰冷恶毒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尖叫出声,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忽然朝着她的冲了过去,揪住她的领子劈头就问。

为什么进来

女人约莫三四十岁,双眼浑浊,说话的时候,口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口气,熏蒸得明若愚近乎喘不过气来。

看起来精神有些问题。

为什么进来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明若愚被那双满是冷意和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慌慌张张地回答说。

故意......伤人。

女人一愣,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一把松开了她。

明若愚猛地向后退去,脚步踉跄了好几步,人才站稳。

就听那女人忽然愤怒地吼道。

蠢你应该杀了她直接杀了她

明若愚后怕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即使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但却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精神有问题。

可......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有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关在一起

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缓声说道。

你冷静点好吗我们并不认识,我刚才才过来。

话音落,女人一个步子窜了过来,直直停在她的面前,再度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死死地瞪着她。

杀了她,就会一了百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放开我......

那女人的情绪却又再度失控,抓住她的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像是在拼命摇醒一个不知道清醒死不悔改的笨蛋一般。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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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该杀了她

快快杀了她。

明若愚闭上眼睛,拼命地和女人拉扯着,一边朝着外头大声喊着。

救命快来人

有没有人过来,快救救我

女人先是一愣,下意识忽然抓住她的手,张嘴咬了下去。

明若愚扭曲着脸孔,疼的五脏六腑都揪紧了。可女人却像是猎物咬住了肥肉一般,死活不肯松手。

明若愚一咬牙,抬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啪。

女人嗷呜一声,咬着她手背的嘴骤然松开,明若愚的手背上顿时鲜血一片。

她猛地向后推开几步,那女人却像是忽然间被激怒了一般,猛地蹦了起来,冲撞着明若愚,将她狠狠地撞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我会我教你怎么杀死她

女人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猩红着双眼,抬起双手狠狠地掐着明若愚的脖子,将她唯一呼吸新鲜空气的途径硬生生阻断。

她涨红着脸,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正在无声变得艰难。

面前的是个疯子。

继续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拼命地扑腾着双腿,抬起双手用力拍打着女人的双手。可女人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压根喊动不了。

明若愚只觉得自己连气都提不上来,马上就要被掐死了。

大门忽然间打开,两个警员一前一后冲了进来,联手将女人牵制住,从明若愚的身上拉了下来。

老实点,别动

两个警员按着女人,即便弯着腰,她也还在挣扎着,试图朝着明若愚扑过来。

明若愚的脸上的红意还没褪去,浑身都在发抖。

似乎随时随地,无处不在,总是有人,想要让她去死。

一个警员抬头扫了眼她脖颈上被掐得通红的痕迹,问了句。

有没有事

明若愚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警员这才收回视线,押着女人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嘭。

出了门,两个警员似乎在说什么,声音有些模糊。

明若愚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想要听个清楚。

我说,刚才可真是够惊险的。如果我们晚进去一会儿,那姑娘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谁说不是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傅先生说了,要让她在这里头好好长长记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出。

傅先生那么心疼沈小姐,这女的伤了人家的小姨,你以为傅先生会饶了她吗报复她都来不及真是幼稚......

再然后,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远,说了些什么,已然听不清楚了。

明若愚顺着门板滑了下去,浑身发抖,她攀着墙壁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双腿却抖得不成样子,压根使不上力气。

耳边回响着的,都是警员走之前的那些话。

是傅以承。

为了报复她,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想要折磨她,吓唬她,让她体验生死之间的恐惧。

因为她伤了沈星唯的小姨。

因为傅以承心疼沈星唯,所以,她才会吃了这么苦。

明若愚一直扶着墙想要站起来。

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心口处,好疼,好疼,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撕开了一般,疼得她几乎站不起腰来。只能弯着腰,抬手按住自己心脏处的地方,大口大口艰难地喘着气。

这种女人,比那个女人死死卡住自己的咽喉,还要让她痛苦上千倍万倍。

傅以承。

傅以承。

傅以承。

明若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如此痛恨自己曾经爱过他。

她抱住心口蹲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痛苦地呢喃道。

我真后悔,当时那一刀,应该直捅你的心脏,让你去死

......

不远处某个小房间里。

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匆匆推开门,朝着端坐在里头的女人喊了句,沈小姐。

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扭过头,起身站了起来。

事情都做好了吗

放心吧,吩咐下去的事情,哪儿都办不好的道理。不过......男人说着,忽然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沈星唯,试探着问道,今儿,真是厉少让你来的

沈星唯挑眉,那还有假我是她妈妈的外甥女,这能有假

男人搓着手,一个劲点头。

那倒是。我这不是为难吗毕竟她也算是傅少的人,如果她去告状,我们这儿也不好做啊。

沈星唯听完,忽然幽幽地笑了起来。

放心,她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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