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没看仔细呀!”濮涛问。
“真的已经很仔细了,我说过,我发现了那人的一些走路时的细节习惯,这个是不会因为变装而改变的。他不是手上会有小动作嘛,我连在视频里面出现的所有没有露手,甚至抓着拐杖走路的老人都没放过,全部核实了身份,都不是我们想找的人。”管敌瘪着嘴说。
“别这样小伙子。”段言看对方有些泄气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工作就是这样,要慢慢来。找不到也是一种结果,最起码排除了他从那里走出去的可能。剩下的就只能说明,他没有从那里走出去。”
“没有走出去,那他还能凭空消失吗?”管敌不解。
“当然可以,比如从下水道溜了,比如,就地在那条小道上留了下来。”段言说着,看了一眼濮涛,“明天我们就去那里好好看看。”
“管敌,徐生拜托你的事呢?”程梓问道。
“哦,也有发现。”管敌迅速打开了一条音频,放大最大声给大家听。所有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虽然音频里有些许杂音,但还是能比较清楚的听到街上叫卖的声音,一个是叫着“酒酿小元宵”,一个是洒水车路过的专属音乐声。“徐生哥今天上午找过我,他说想让我在视频上能不能分析出这展父当时的具体位置,这样就好找到那些人秘密接头的据点,可是展父的视频是在跑动下的,实在太糊了,每一帧都不清楚,但是这音频却有东西。我觉得这总是条线索,所以你们看呢!”
“干得不错小管。”段言很是开心,“洒水车属于环卫部门,他们每天派出的洒水车的数量和行驶路线肯定有记录,我可以去查,咱们市里走街串巷卖桂花酒酿的也不多,可以去问。那一天,那一个时刻,是谁经过过洒水车的路段。”
“段哥,可我觉得,这依旧是大海捞针。不是我泼冷水,”一旁的濮涛皱了皱眉头说:“那些小贩可不一定就在我们市卖,别的市的小贩不一定那天就不会恰巧过来。所以这条线索,我持保留意见。”
“好,濮涛说的对,这需要时间慢慢调查。”段言说。
“好了,轮到我了吧。”濮涛似乎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说话的冲动,“这几天我去过展家,也在徐伯伯那里蹲了点,当然,还有今天去了程家。我就一个个的慢慢跟你们讲解吧。”说完,男孩也发了一张图片在大屏幕上,“你们看,这就是展家发现的那个贴在抽屉底部的纸条。这一看就是一个条形码,有了条形码我们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我们扫一扫它就可以知道诸如制造厂家、商品名称、生产日期、图书分类号、邮件起止地点、类别、日期等信息,可是他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得知道这是哪的条形码才好扫码。如今它的应用很广泛,像商品流通、图书管理、邮政管理、银行系统都有涉及。所以,这个条形码对于我们来说,也算大海捞针。”
“那你就是白说咯。”程梓双手抱胸,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非也!”濮涛倒是信心满满,“我还有一个发现有价值的。那就是这个条形码上我提取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指纹——展烨琪的指纹。”男孩此时两眼放光,“我记得徐生说过,那个男孩可是故意隐瞒了他们家相机的事情的,现在又发现了指纹,那就说明展烨琪肯定知道这个条形码的事。他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他要瞒什么呢?”程梓问。
“应该是另一个内存卡。”管敌突然插了一句嘴,他看向了段言,立刻有些不确信的说,“那个....我猜的。上次徐生哥不是都确定了还有另一个内存卡的事了嘛,可是现在我们只见到一张,不是吗?”
“对,很有道理。以后确定的肯定的,就大胆的说,不要因为年轻就不敢说。”段言给了管敌很大的肯定,这使得小家伙自信心大增。
“那现在怎么办?直接找展烨琪对峙?直接问他?”程梓问。段言摇头,“你问他就会说?更何况我们其实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知道这个条形码的事。那是他家,说白了,哪里有他的指纹其实都不稀奇。与其在意展烨琪知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内存卡的事,不如我们多花些心思好好想想那些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对展家父母进行迫害。当发现自己的秘密被人偷拍,第一反应肯定是抓住偷拍者,赶紧销毁。如果那他们那些人在奔跑中就认出是展父在偷拍,那双方该是很熟悉的。又有什么人对展父的身形很熟悉呢,很显然除了家人就是工友和那个工地上也同样姓展的包工头。大佬们开会,肯定不会有工友这类人参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姓展的包工头认出的展父。”
“可是我们第一时间就对包工头进行了调查,他家世还算清白,钱财来源也还算正,最主要的,展父出事那天包工头都不在本地,出差了。这个倒推推不起来呀。”濮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就有可能,认出展父的是另有其人。有什么地方我们忽略了,或者不知道。这个人既要在之前就见过展父,还应该也是那个会议里,或者那个贩毒组织里的成员,触碰到了切身利益,才会选择逼迫人自尽的方式杀人于无形。”段言分析着说道。众人点头,只有程梓若有所思,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犹疑着说道:“我好想知道一个人——程老头。应该是他没错的。”说着,女孩也肯定了自己的语气,“小柔要转学,程老头哪个学校都没去,怎么偏偏就联系上了5中,正好那个工地也在5中。视频里讲到的程老大,一件是巧合,两件三件就是真实了。看样子,人就是他逼死的。只不过,逼死了展父也没找到东西,就转头去逼展母,没想到展母能想到那个办法保全了内存卡,让我们知道了真像。”
“或许程懂事那天确实去了5中,也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展父,可是程梓你别忘了,视频里的话说得很明白,当时程老大不在场,肯定是别人。比如那个什么‘三妹’‘二哥’的。他们派人也是一样的呀。”
“你看,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说那天程老头去,就是和他这几个兄弟碰头的不是嘛?这下更做实了他就是那个贩毒组织的头目了,不是嘛?”程梓突然激动了起来。
“你有病吧,哪有你做女儿这么怀疑自己父亲的!这只是猜测!”濮涛一时情急就说了出来。
“你有病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偏袒他!”程梓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一旁准备劝架的段言,直接把今天从自己家勘验得到的结果都交代了,最后她还说出了一个发现,“原来小柔的父亲当时和程老头还签了一个转让协议。上面写着自愿把当时经营得很好的几家公司都转让给了程老头。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经营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而且在签字日期的后一天,曾叔叔就过世了,是出车祸过世的。哦,还有,还有那盆花,”程梓似乎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我以前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越爱越觉得不对劲,那盆花也是在曾叔叔过世之后就来到我们家的。程老头一直很宝贝的,不让人碰。”听了事情的所有经过,段言沉默了片刻,他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好奇的问道:“曾家这么说,也是有房有产业的,小柔不该寄人篱下呀!怎么就住你们家了?我记得你可是说过,是因为曾家经营不善,当时都有人来要债,你看不过去便要程懂事收留她的,怎么现在全都变了?”
“呵呵!老狐狸!他抢人钱财,逼人自尽,简直就是恶贯满盈,天理不容。曾叔叔说不定就是被他害死的。就怪我那时疏忽大意,不然他早就进局子里了。”程梓真可谓是咬牙切齿的再说了。
“可是,他既然要隐藏起来,就该永远不要露出尾巴。可是昨天的一笔通过徐生父亲那里的打款像是特意做给别人看,要别人注意似的,这脑回路很是轻奇呀!”濮涛说。
“怎么说?”段言问。
“徐生父亲的公司我也潜伏了些日子了。我在里面应聘的是财务出纳的助理,说白了就是专门帮助出纳跑腿。因为公司业务大,所以开户也多,有些银行又太远,出纳又都是女孩,有些地方不方......”那个“便”字还没说出口,程梓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说重点。”
“哦,”濮涛突然像往常一样很听话的点头继续道:“简单说就是昨天徐父那里在某个银行开了一家新账户,而这个账户在开户之后就走了一笔流水,是从程董事长的公司那里打进来然后打给了一个叫‘满庭轩’的会所的。”
“又是‘满庭轩’!”段言看着大家如自己一样肯定的目光,继续道:“看样子,这个会所是真有问题了。”
“那郑郝哥和徐生哥会不会有危险?”管敌第一时间问道。
说到徐生和郑郝,这俩人的境遇似乎和管敌想的大相径庭,因为他俩居然在‘满庭轩’里互相大打出手。
话说郑郝化名政好已经在已经在‘满庭轩’潜伏了些日子。虽然他是有些发现,可无奈,这会所的管理制度比坐牢都严,来这的服务生都被要求工作第一个月不许归家不许探亲访友,就连电话的拨打也是被监听和限制的。虽然这规定看似很是变态,但看在高薪的份上大多员工还是愿意忍受的。郑郝也是这么想,反正就一个月的限制,等以后自由了,不愁没机会回队里做汇报。可今天早上不知怎么了,公司突然一个通知,让这个月刚入职的新人要去国外接受正规培训,今天晚上干完了活后就走。郑郝觉得事太匆忙必不同寻常,所以他冒险打了一个电话到劳动监察部门,说是这个公司非法限制人生自由。当然,他不是真的要告公司侵权,这是他当时和徐生约定好的接头方式。因为直接打给任何一个同事或者其家人都有可能被人跟踪调查,哪怕现在工作关系只是在经侦科的徐生也要避嫌。只有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有理有据,不让人怀疑。所以,徐生在接到暗号后才会马不停蹄,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会所‘解救’自己的战友。
谭飞燕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他在接到徐生邀请的时候还有纳闷,不过能跟好友叙旧,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她还是很乐意的。可是没想到刚来到包间落座,话没开始说,就因为这个叫‘政好’的服务员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橙汁,徐生便和他冲突起来。
“怎么回事,我这还没开始吃饭呢,你就泼我一声触我霉头呢!”徐生气愤的看了一眼对方,又要求他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去看,“那,这可是你们这会所的第一大股东,谭小姐。今天你在大老板面前做下如此错事,不如现在就开除了你吧!”然后,徐生又征求性的跟谭飞燕说:“开出了他吧,不想再见到这种毛手毛脚的人了。”
本以为不会为这件小事斤斤计较的女孩,没想到这次却十分的坚持,“不可以。他又没犯什么大错,为什么要开除他!”谭飞燕起身,拉住一旁像是被徐生吓着了而躲在一旁的‘政好’一边安慰他说,“没事的,别怕。我这朋友今天估计是吃错药了,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不通人情。以往他不是这样的。我跟他好好商量,他会明白的。”然后,女孩一脸疑惑的看向徐生,“徐生,你怎么了?你都变得不像你了。你要知道做服务员的都不容易,家里条件好的谁还会做这份工作呢?开除他容易,可他要养家糊口的,说不定还要租房子,这一下断了经济来源不是开玩笑的。”正当徐生想说什么,刚张开嘴的时候,女孩又接过了话,神情还挺坚定,“当然,如果你就是不依不饶也没关系,你的这身衣服我陪给你,外加精神损失费,怎么样?”
嘴里心里都憋了一个大秘密却不能说出来的感觉,估计没有比此刻的徐生体会得更加深刻了。他无奈的看了一眼郑郝,却没想对方似乎在想什么,没有理会自己。徐生不想放弃,他瞅了瞅周围,想用一种更大的错误去解救学长,可郑郝却提了一个看似对于徐生而言很不可思议却又情理之中的问题。
”先生,您要不要特殊服务呀?”郑郝是一副不欲外人知的样子说的话。
“特殊服务?”谭飞燕气的恼怒了起来,“我的会所怎么还会有这种龌龊的事情!去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现在经理还是武月吧,把他给我叫来!”
“哎哟谭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这的特殊服务不是您想的那样!”郑郝急忙解释。
“好,我想要!”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徐生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因为他知道,这也是他和学长制定的暗号,当营救失败,事情无转机,郑郝就用这几个字来迷惑对方,趁机把他发现的消息传递出去。
“好好好,那徐先生这就跟我来,我们这的特殊服务呀是看画选才艺。我呀今天遇贵人了,就是知道这位先生不会真的计较的。您呀好好选,我呀也会多拿点提成!”郑郝越是笑的灿烂,徐生内心越是痛苦,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跟着郑郝走出包房。
“徐先生您看,我们这的会所是长方形,可要说他多规规矩矩呢,倒也不一定......”
徐生是藏着所有的情绪,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和专注度在听对方介绍的。包括所提到的每一个数字,走了多少步数,墙上挂的每一副画里的内容,和墙上画与画之间的间距徐生都做了精确到毫米的估算。最终在林慕慕的舞蹈下结束了这次“会所之旅”。
“您慢走,下次光临!”
看着郑郝弯腰给自己送行,脸上依旧带笑的模样,徐生一阵莫名的疼痛涌上了心头。他心里一直在祈祷着,下次,一定要真的有下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