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室里，安静到出奇。段言和展烨琪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似乎在比谁的耐性更好。最终还是展烨琪没忍住先开了口。

“我要手机，我要再打一次电话給林慕慕，我要确认你们说的话的真假。”男孩伸手索要东西。

“行，你把你从‘欧拉’会员超市里取出的相机和内存卡给我们，我就给你电话。”段言脸上没有表情的说着。

“你们.....你们这算什么？”展烨琪脸上刚晕开一圈怒气，段言就用言语回击倒：“这算交换。”

“什么.....交换!”展烨琪开始心虚，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奇怪了，我就一普通老百姓，遭你们监视也就算了，哦，现在拿一个相机都不行？这相机我是买的，又不是偷的。我有发票！不信，我回家拿给你们看。”说着男孩起身就要走。

“对，你可以走，但你要知道你今天走了的后果！”段言此刻也起身，语气强硬了起来，“我不管你是装傻还是充愣。那个你父亲买的相机里还有一张内存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那张内存卡里我们也已经通过人证证实了里面的内容。这内容你或许看过或许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知道这件事和你父母的过世有关。我可以明了的告诉你，这张内存卡里记录了重要的证据，要让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不仅是公安干警的职责，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或许你可以自私到说别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但你弟弟呢，你不为他考虑考虑吗？你不想还你父母一个公道吗？”

展烨琪听他这么一说，仿佛更加气愤了，脸上的两个大酒窝都因激动而变得更深了，“你不要讲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现在谁的话都不信。我只知道谁能帮我救弟弟，帮我远离这里的是非，我就信谁！”

段言的大脑此刻飞速的流转，他似乎明白了对方这么说的用意，苦口婆心道：“展烨琪，你不会是想拿证据跟对方做交换吧。给谁？给武月？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对不对？你千万不要这么做，你这么做完全是在与虎谋皮！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如此清奇的思维，警察不信要信罪犯如果，是因为当初我们没有查清你父亲的死因而对我们的能力产生质疑，那我们深表歉意。可这不正是对对方狡诈的最好证明吗？”

展烨琪冲动的性子又要爆了，他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对方的劝说，直接转身就要走。

“展烨琪，林慕慕失踪了，就在学则路的8号路口！”段言拿起电脑，把最后能监控到有关于女孩的画面給对方看，对方还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跑了出去。不过转弯时脚不知是因为没注意还是什么，撞到了墙边的踢脚线差点把自己绊倒，可即使这样，步伐也没有因此而减缓半分。

“段队，你就应该把他拷起来，好好审。反正现在急的是他不是我们。”赵光荣一边接过段言递来的电脑一边说。

“胡说，我们怎么不急。可是他毕竟没有犯罪，就算是不配合工作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过，他慌了，这也就能说明，我刚才的判断是对的。我们要加紧对展烨琪的监视，还有武月行动的监视！”说话间，一道阳光照进了段言的眼睛。他眯缝着烟看了看天，叹了一口气，“哎，又要过年了，又过一年了。”

“段队，没事的，小管不是去又去调医院医院监控细看了嘛，说不准一会就会有结果了。”赵光荣安慰道。

“对。刚才管敌说的，林慕慕有明显丢相机到楼下的动作。我记得市医院后面是一片待规划的荒地呀，她把相机丢到楼下是不想让那个男的得到，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要真的用心找也不是找不到。这唱的是哪一出，是比拼我们和他们的寻找速度吗？”段言摇了摇头，一是没想到答案，“不管了，先多派人手找起来再说吧。”男子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谭飞燕说过，她那个后妈去国外做手术半年的，这过完年该回来吧！”

赵光荣点着头，“是呀，她可能是要回来了。可您别忘了，今天下午，郑郝警官的父母是一定会到的。”

段言神色一震，而后眉头便痛苦成了一个川字。

展烨琪一听自己的心事被猜中了，慌不择路，刚出警察局，就开始疯了一般的給林慕慕打电话，就如段言所说，电话真的打不通。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欺骗警察。可精神一旦不再高度紧张，刚才没有意识到的疼痛就开始袭上心头。脚趾的疼痛让男孩不得不坐在台阶上休息。

正当他与脱去鞋袜准备查看伤势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他本来不想接，害怕是诈骗电话，于是按了挂机键。可对方很执着，展烨琪也只好接通了。

“喂，展烨琪，我林慕慕啊！”

“你怎么换号码啦？”

“不是，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做客。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几天就会回去的，我爸爸和哥哥都在这，我们就在这过年。预祝你新年快乐。我就跟你说一声，我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焦急，展烨琪也想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但一想对方真有什么不方便，而且对方已经打了电话，自己在追过去问会显得小家子气也就没再问。

“小题大做，就知道你们是骗我的！”林慕慕的电话让展烨琪对段言他们隔阂更深了。他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警局，不愿呆半分的，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很快过去，眼看今晚就要闹元宵了。曾小柔因为艺考临近，所以整个春节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练习绘画。

“小柔妹妹？”从门里探出了一颗熟悉的脑袋，是程梓。

“程梓姐姐？”没有想到突然会有人进来，正在作画的曾晓柔一想到自己正在画的人物吓的赶紧把这一张纸从画板上撕了下来，随意塞进了一旁成山的草稿堆里。然后挤出一个笑道：”好稀奇呀，今天姐姐没加班呀？”

“哎，不是今天，是你整个寒假，你姐姐我都过的很安逸。没有加过一天班！”程梓用身体撞开了门，双手抱于胸前。语气里带有着些许的百无聊赖，“那个程老头给你找的什么老师呀，我去上班的时候不知道，反正我休息在家你是除了吃饭出来一下以外，其余都在房间里作画呀！忙的呀，都没有关注我！”程梓假装嘟着嘴生气道。

“不是的，老师没有布置什么，是我想多多练习。毕竟快要考试了。”女孩边说着便收拾了起来，“今天是元宵节，我现在就休息一天陪姐姐出门逛逛！”

“诶？我没跟你说我要出门呀？”程梓有些惊讶。

“程梓姐姐，这还用你说，你今天又穿了这件白色带印花的羽绒服。”女孩想到了什么，想笑却忍住了说：“去年，你就穿了这件衣服和濮涛哥哥一起搭档查案子的，结果大获全胜。你兴奋的说这是你的幸运衣，以后冬日出门必要穿着。”

“真的？我说过？”程梓思索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我的幸运，你扯什么濮涛，跟他有什么关系！小孩子别胡说！倒是你，”女孩瞥了一眼对方还留在画板上一角的画纸略带八卦的问道：“你这刚才画的什么呀，不让人看还撕掉，有猫腻！”说完，程梓走向了草稿堆就要找，曾小柔灵机一动想了个话题，很成功的给岔开了。“那个....那个程梓姐姐，你确定要穿白色吗？这样程叔叔会不会不高兴呀！他喜欢你穿红色，而且他这几天身体都不太好，一直在卧房里休息，你要不要让他高兴一下？”

“他高兴我就不高兴了呀！”程梓走到口，看了一眼对面的紧关的房门，故意大声了说：“你看，他生病，我就不忙了。可见，只要他不出来作妖，天下便太平。小柔，你还愿意叫他一声程叔叔，那是你大度。我不行，我的这身警服告诉我，与恶势力的斗争不死不休。”说完，拉着女孩就往门外走。曾小柔被弄的有点蒙，“等一下，我没没换衣服。我们要去哪？”

“陪我去船上吃饭看烟火。就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那也是平静。你来我家有段日子了，姐还没带你买过新衣服，今天正好有空，现在就去。”

本以为是自己和程梓两人吃饭，没想到是一大桌人。这除了徐生母子和段言一家之外，曾小柔第一眼就看到了多出了两个人。他们一男一女紧挨着彼此。男子的眼神里正义中带着些许的痞气。女子和自己长得很类似，都是圆圆的娃娃脸。不过，比自己多了好些稳重。

“这位是我的表妹，邢楠楠！她比我小一岁，现在在本市的医学院念大五，本硕连读。这位是我的表妹夫，和我们家楠楠是同学，也是一个警察，擅长图侦方面。”说着，程梓咬着女孩的耳朵道：“这俩人呀，有个‘明月陪你到天明’的故事，以后有时间，我讲给你听啊！”

“你好你好！”曾小柔很是礼貌的先和程梓专门介绍的人问了好后，又跟在场的长辈长者们一一问好。女孩有些不自在，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一桌的人不是学霸就是工作精英或者有雄厚家底，好像只有自己，是个另类。可让人感到更不自在的是，今晚程梓偏偏把自己打扮的过于鲜艳。明明自己不喜穿红色，却非给自己配了一条红色的格子裙白色立领的里衣外面还是个红色的毛呢披风。曾小柔想找地洞钻进去，可在这个河边画舫之上，除了徐生身边的一个空座，其余再无她安身的地方。那个程梓早就趁自己打招呼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表妹邢楠楠的身边了。

曾小柔刚想坐下，却看见了徐母那双凌厉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对方应该是不喜的。可没办法，女孩实在没处可逃，正当她想以赴死的心情坐下去的时候，徐生突然起了身，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打个电话”后便走出了舱门。

一下子变成了宽座，看着可以和徐母隔着好大一个距离坐下吃饭，曾小柔的心里也变得闲适了很多。

“哎呀，刚才说道哪啦？这突然来了人都打乱了节奏了！”段母好像很着急，提了一嘴。

“阿姨，说到今天是吴琼的生日。”管敌提了一嘴，一旁的邢楠楠在桌子下踩了对方一脚，耳语道：“你多什么话呀，这长辈都在呢！”“我是替吴琼着急，可赶紧的吧，别拖下去一会又有什么电话，那段言又要走了！”管敌解释着。

“对对对，小管和楠楠都是吴琼的同学，说好了要来见证一个重要时刻的。”段言自己说着，举起了一杯果汁。这下，管敌不高兴了，“哎我说段言哥，我和楠楠勉强也算吴琼的娘家人，你这重要时刻了，就拿一果汁糊弄我们呀！你今天又不值班，就喝一点酒好了嘛！”说着就要找酒，却被对方一把拦住了，“管敌，即使没有任务，没有值班，我们也要尽量保持清醒。你现在还在实习期，这酒最好学会戒掉。”段言一脸正色的说道。

管敌还想说什么，邢楠楠立刻附和道；“好的好的。段言哥，你知道的，管敌这个人，平时就不太爱拘着自己，还有点人来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说我，你现在不爱我了嘛？”可能没想到自己的小娇妻会这么不給自己面子，管敌有点委屈。

“有什么意见吗？段言哥说错了？”邢楠楠不客气的一把揪着管敌的耳朵，男子直说着疼。“哎呀，你轻一点。我这以前挺温柔的呀，自从和表姐相认，这近墨者黑的......”意识到此刻有一道寒光投向自己时，管敌一个激灵，转移了话题。“哎对了段言哥，我们前几天挑的礼物呢，你买给吴琼的礼物呀，快拿出来呀！”

段言此刻有些不好意思，他先是拿出了那个红色的盒子，但又想了想，最后干脆直接拉过吴琼的手，把那个冰凉的指环直接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

“小琼，生日快乐！”

“哎呀，这戒指挺贵的吧，太破费了。”吴琼说着，就要把戒指退下来，众人一看都急了。段母最先坐不住的，她一把我住了吴琼的手说道：“小琼，这是小言的一片心意，也是我和你爸的意思。本来说好的婚礼因为小言的工作一拖再拖，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这个钻石戒指你就收下吧。等小言的婚假批了，办酒席的那天，让小言给你买个更大的。”段父虽然没说话，却也在一旁笑眯眯的示意儿媳妇赶紧收下。

“哎呀亲一个亲一个！”管敌是最会闹腾的，他率先起哄。不过，没帅过三秒，就被邢楠楠在桌子底下又踩了一脚，不过这次比刚才的要狠。“你还有脸叫呀，你陪段言哥去买的钻戒吧，怎么不知道给我也买一枚呢！大二的时候我们就领证了，我的婚礼呢，我的钻戒呢？这都多久啦？”

“哎呀媳妇，我这不是还没转正嘛！再说人家有父母帮衬，我又没有。我都跟段言哥说好了，等段言哥办酒席了，我们也蜜月旅行。”管敌赶紧哄媳妇。

此刻，段言示意大家安静，“我有些话要说，也想请大家做个见证！”然后便单膝下跪，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的爱妻，“我工作忙，一个电话说走就走，常常顾不了家。你跟着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说好的婚礼一推再推，说好的带你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没一次兑现过，我真的觉得太委屈你了。”看着对方要开口说话，段言及时的制止了，“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但请先让我把话说完。有句广告词不是说‘钻石恒久远’嘛，我就想趁着你的这个生日，把这个恒久远的礼物送给你。我答应你，在工作的时候一定保护好自己，尽量不受伤，不让你担心。我会像钻石的永恒一样永远陪着你的。”

“那要是做不到怎么办？”管敌突然起哄。

“那就捏耳朵！”程梓回答。

“哎呀，谁要捏耳朵，那得多疼呀！”吴琼说着就脸红着轻轻摸了摸对方的耳朵。“我不用你承诺什么，也没要求你带我出去旅游。我真的不觉得委屈，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是最幸福的了。”

“哎哟，我的妈呀，今日份糖齁甜呀！看不出呀，嫁作人妇后这么护夫！”管敌故意做着苦相，“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今天你过生日，对于他一直以来的不顾家怎么着总得惩罚它一下吧！不如今天就罚他关机一晚好好陪陪你！不许再被工作叫走啦，你俩不急，我跟楠楠急着做干爹干妈！”

管敌说的太直白，加上众人一阵起哄，吴琼羞的脸都不知往哪放了。

看似一片祥和，可管敌又脑袋发热的看着邢楠楠在下面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钻石其实不值钱，还没金子保值呢。要我就不买钻石，我给你买大金子给你戴。”

“俗！懂不懂呀，这叫浪漫！再说了钻石硬度最高，这就像征了婚姻的永久和坚固。”邢楠楠投来了不削的目光。

“那要是被火烧了呢？还能有吗？”

“你有病呀，没事烧那么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