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此刻的情感犹如决堤的江水在内心不断的宣泄，没有人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想一下把对方抱入怀，潜入自己的骨髓，可是最终，男孩还是隐忍克制住了。伴随着在河中飘远的河灯，就像上次一样，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谢谢！我会努力的，努力去做一个好警察，拼尽全力去保护每一寸山河每一个人。”

就在曾小柔要下车回家的最后一刻，徐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自上次在学校见过林慕慕后，你还见过她吗？”女孩摇头，“没有了。上次是一模考也是期末考。考完就放假了。过了几天，我去学校拿过一次成绩，也没见到她人。”女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徐生哥哥，林慕慕不会出事了吧，她是生病了吗？”

“你对林慕慕有多少了解？”女孩又摇头，“不太多。她这个人忽冷忽热的，让人琢磨不透。但我觉得，她本性不坏。”

“好，那你下次要是见到她，一定要告诉我或者程梓姐姐。或者任何一个你认识的警察吧。你千万不要单独跟她见面，以免像上次一样被误伤。”

“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到底怎么了？”曾小柔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出来，迫切想知道答案。

“因为她....”徐生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吸毒！”

在第二次的电话催促中，徐生终于回到了家中。如自己的预期一样，父母皆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等他归来。上一次母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按道理父亲应该也已经知晓了。相比于那个所谓的“定亲”，在徐生心里，自己瞒着父母从事警察工作这件事，更难解决。

“妈，你身体不好，怎么也不早休息，还在这坐着呢？”徐生还是心疼母亲，他示意了下一旁陪着的张妈把母亲带回去，没想到徐母情绪激动，“我不回去。你是不知道呀，你爸他居然不同意我们家和谭家结亲。我都答应了，这闹的哪一出嘛！”徐母说着，恨恨的看了一眼徐父，“人嘛多久多久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和我作对。死老头，以前可听我话了，现在老了老了，还作起对来了。”

“好好好，妈，我来跟这个老顽固说！”徐生无奈，只能好言安抚。可是徐母好像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道：“你别忽悠我！听我把话说完。”女人转了个身，“不是我多嘴呀，这个谭家真不错。父亲是搞高新技术开发的和电信可是深度合作。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是留给他的那个人手镯陪嫁听说也是价值连城。以前我是希望你和小梓能在一起，这也是看在你们两辈人和他们家都是同学的多年情分上。我以为你和小梓互相喜欢，我也愿意成全，可你上次不是说了不喜欢的嘛，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反正做不了亲家，还是好朋友。更何况小梓也是法医，说实话，这职业，要不是干女儿的滤镜，我还是不太能接受。可是那谭飞燕不一样，上次来我们家一举手一投足的，真正是大家风范，优雅知性，我是喜欢的。你们父子俩不要犯傻哦！”临走时，徐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要是不喜欢现在你爸爸给你安排的工作，你可以辞掉，我想你这么优秀，自有属于你的地方。”

“好的妈！”男孩好像明白了什么，“其实我也愿意和谭飞燕结婚，我也挺喜欢她的，你放心，你就踏踏实实睡一觉，明儿一醒，必定如您所愿。”徐生笑着说。

这保证打的，甚是的老太太欢心。没一会徐母就在张妈的掺扶下回了房。打发完了这一头，徐父那一边早已气愤不已，他冷着脸只对男孩说了句“跟我进书房”后就自己走掉了。

今晚真正的战争是从徐生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刹那才正式开始的。徐生的身形和脸部轮廓很像父亲，可五官几乎是母亲的翻版。所以徐父负手而立的沉思模样，两父子还是很像的。

“说说吧，为什么要和谭飞燕结婚？”徐生很了解父亲的脾气，他知道对方会这么直白和迫切的发问，所以早就想好了答案：“这还用问，我们初中是同桌，互相了解颇深。长大后，又再次相识，才发现，原来.....”徐生编好的话还没说完，出乎他意料的竟然被父亲截胡了，“原来，闹了半天我才发现，你是个警察。”

“爸，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妈没有告诉你呀？”即使是这样，徐生也没有慌，他只是好奇，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你....哦，我知道了，一定坐我旁边的小周，我给了他钱要他不要把我老旷班的情况跟被人说的，你....你给他压力了，他反水出卖了我！”男孩猜测着。

“还算有点小聪明。”徐父不悦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今天给你上一课，收买别人之前，要调查好对方的背景。他是赌徒，你不能忘图用点钱去控制一个赌徒的觜。”男人继续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知道，做事从来都是责任满满的，对工作这么不上心，我自然调查你，为此，我不惜动用以前在警队的老关系，调监控察你。所以，现在一切都明了啦！”徐父双手一摊。

徐生苦笑，“爸，您不愧是侦查兵出身，可你已经脱掉了警服，我也不是罪犯，这么大费周章没有必要吧。”

“那你们之前派人来我单位调查我，我那么清白，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吧。”

徐生叹气，徐生觉得人生不易。一想到自小优秀拔尖的自己却总是遭到来自父母的智商碾压也是醉了。本以为这些都是天衣无缝，却还是被他们分别看出了破绽。“那您现在都知道了，您是怎么打算的？”

“我怎么么打算？你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还能怎么打算？”徐父气到青筋暴起，“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多年！”男人情绪越是激动，徐生的头低得越是下，“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您从小就跟我讲，说爷爷走的时候你还小，奶奶一个人拉扯你长大，奶奶没有丈夫吃了很多苦，你没有父亲也受了很多委屈。后来你虽然当了警察，可还是因为母亲和奶奶的原因，你最终弃警从商。我知道，其实还因为我，你害怕我和妈妈走你和奶奶的老路，为了保护我们。更为了我妈的那点小贪念，你也逐渐变得势利，变得不再像自己。”

“你这回大错特错了小生，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原来的自己！”徐父走进儿子，郑重地说道：“当年之所以我会弃警从商，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家里两个重要女人的态度。谁愿意天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中呢，她们的要求很合理。我确实应该给她们一个安全感。还有一部分原因....”徐父很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以为我这个原因要永远埋葬，当时你还小，我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走这条路，所以我没有说。可现在，我们是同志。”

“同志？你....居然不反对？”徐生都惊呆了，“可你不是总说，你痛恨爷爷吗？你都不当警察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从事这个职业。”

“当然不是！我说的痛恨，我说的委屈不是痛恨他是警察，而是痛恨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让我不知道如何去追寻他——我一直视为的榜样的脚步去走。我想如果我像你一样有小言这样的榜样，我估计还是不会放弃最初的坚持。不过，我也不算完全违背自己的内心。”男人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有些兴奋的道：“我虽然脱去警服，上交警徽，立起了势利而爱财的人设，但我依旧从事提供情报工作，利用和他们的生意关系，长期的把我打探到的消息反馈给我以前的上级。不仅如此，我还策反程老大，让他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是潜伏？”徐生不相信的问道。

“对，你们查到的我都知道，程老大这些年是我做通的思想工作。他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当年你干妈生患重病急需要钱才走了歪路。所以成功策反他，可以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能够最轻松的得到最多的消息。”

“干妈生病了？”徐生觉得今天的消息量巨大，“那个，我们现把这事放一下，那你知道配方的事？谭飞燕的玉镯，曾小柔的香水瓶？”徐生看见父亲点了头后，更加不解了，“爸，都知道，知道还不让我和谭飞燕结婚？这是名正言顺打入谭家最好的方法，谭飞燕说了，他的父亲身体有异样，她怀疑是她那个继母搞鬼。”

“我其实也怀疑她就是那个组织的老三。”徐父接了一嘴，这让徐生士气大振，“那太好了，这更说明我们的判断没有错。”

“我不是阻止你潜伏，我是阻止你结婚。”徐父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这是结婚呀！婚姻大事你也要这么奉献了吗？”

“这不是奉献，只是走个过场！谭飞燕那边他的外国男友不介意，她也不介意。”

“她男友当然不介意，他们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她的男友不光是国际学校的音乐教师，还是谭飞燕请到家里来叫他弹琴的私人家教，更是给他设了一间客房。可是你......我是心疼你，从此要和那个姓曾的小姑娘分别了。”

提什么都可以，就是一想到曾小柔，，徐生的心里就忍不住的疼。他紧握着双拳，死咬了一会嘴唇后，缓缓吐出一句话，“其实，不用和我在一起也是件好事。”

“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爸，你自己就是例子，我爷爷也是例子。于女子，我们并非良配。可于天地，我们却应做到无愧心。”

“这个婚事是谭飞燕的父亲主动和我们谈的，谭飞燕的继母我看并不一定同意。她入谭家一定是为了那个配方而来，现在配方被你程伯伯藏起来了，他们才没有动谭家父女。谭老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她女儿有心上人的事，可还要把她嫁过来，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这与其说是联姻，不如说是在寻求警察的保护。”

“那我们就更应该同意。已有人求救，我们怎可见死不救？”

徐父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来回应儿子，他思忖了片刻，“这样吧，我们先不要急于答应谭家。我先和你程伯伯通一个气，看看他那有什么别的方案。”

“你问他？你们一个是辞职的警，一个是归正的匪，走的都不是寻常路，还真是有共同话题呀。你们都去了蓬山，都去了寺庙，都开始了吃斋念佛，能说说，那一座山上的小寺庙到底有什么，真有那么大魅力吗？”徐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反问道。

“你说你程伯伯也去了蓬山？”徐父一脸震惊。

“你不知道？您确定是您策反了他而不是他带偏了您？”徐生一脸的不信任，又看到对方举步不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徐生的强烈不满，“您怎么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都去哪了？你知道吗，曾经小小的我在家门口目送你穿着警服出门的样子，我觉得您是无比的高大，我是无比的自豪。在幼儿园里，我的小朋友们看我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存在。是什么磨平了您的斗志，是多年的商场的纸醉金迷吗？我知道您会说斗争就会有牺牲，你不想牺牲，可我们为此牺牲的还不够多吗？多少年，多少英魂，那些人又祸害了多少家庭本该欢声笑语的生活。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为恶下去了。”徐生说的很是大义凌然，“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