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你就唤他一声‘刘哥’就成,咱各叫各的。”
刘南山这才反应过来,楚家妹子不断卡壳是什么原因,和自家媳妇儿对视一眼,眼中也染上了笑意:“没事,怎么称呼都成。”
楚燕亭松了口气:“刘哥早年走南闯北,想必定是有办法一人进入这临城的。”
刘南山一愣:“一个人?”
“对。”
刘南山沉吟片刻:“若是我一人进这临城,倒不是没办法,你的意思是,想要把采买的任务交给我去做?”
楚燕亭点头。
其余人一想,眼睛一亮。
是啊,他们也不是一定要在临城这边休息几天,进临城,主要还是为了采买生活所需物品。
如果没办法所有人一起进去,那能进一个也好啊。
一行人将采买的清单记录下来,交给了刘南山。
现在进去不是个好主意,因为马上要天黑了。
古代大多数时候都实行宵禁,晚上不能出来活动。所以,他们可以说是一进去马不停蹄,也只够踩点。
必须在临城待一个晚上,次日才能采买东西。
但这种时候,封城只会越来越严格,临城目前处于只许出,大部分人不许进。谁知道到了明天,会不会变成所有人不能进。
到时,刘南山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没办法进临城了。
刘南山拿上几家凑出来的五十两银子、五斗黑面,带着老孙家半数男人,赶着老孙家的骡车挤进人群。
他怕自己采买的东西多了,会引起别人注意,并上前哄抢。
只来十几个,他倒是不怕,万一再多一些呢?
老孙家人各个都是好手,就算到时候只给带一个人进去,也能让刘南山安心许多。
刘南山先在人群中观察了一圈,发现其中一个守卫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时不时的打盹,还跟旁边人聊天,就稍稍靠近了些许。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我媳妇儿怀孕,昨天还跟我说,想要吃粥。但现在临城一升粮食要卖一百多文,谁吃得起。”
“全家都没活儿干,全指望我一个人养活,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我的月俸全掏出来,都不够全家吃饱最便宜的黑面,还吃什么米。”
“唉,娘们就是麻烦!”
刘南山眼神一闪,挤出人群,来到老楚家这边,借了两升新米。
——这一行人,也就只有老楚家有新米。
拿到那两升新米,刘南山又掏出几个碎银子,加起来有一两重,回到老孙家旁边的时候,忽而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关系要好的亲戚似的,冲着方才那个说家里婆娘怀孕的守卫招手,大步上前:
“嘿,兄弟,我可找到你了!”
那守卫一愣,其他守卫见是同事认识的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阻拦。
于是,刘南山趁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上前抱住了那守卫,迅速往他手里塞了些碎银子,而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姓刘,想进城采买点东西,明天就出来,帮我进去,还有两升新米作为感谢。”
那圆脸守卫眼神一闪,心动了。
他们这种活儿,油水少,还容易得罪人。
平日里像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少之又少,他自然不能放过。
再说,又不是什么奸细,知县也只是担心城中人口爆满,出现乱子,才紧急要求封城。那他放进去那么一两个,也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圆脸守卫忙惊喜的说道:“哎呀,刘哥,你怎么才来,我爹在家里都念叨你多少回了,你可算记得来看我们了。来来来,赶紧进去,我爹在家里念着你呢。”
他们的行动非常隐秘,没有人发现问题。
四周喧嚣,左右相隔不足一丈的其它守卫,没有听到他们的悄声细语。
“站住,刁云平,这什么人?”
站在城门左右的守将上前,皱眉看向那圆脸守卫。
看样子,二人竟是认识的,关系还算不错。
圆脸守卫,也就是刁云平忙上前,握住城门守将的手,悄咪.咪从自己那几个小碎银子里弄出了一小个塞进对方手中:“徐哥,这是我老家亲戚,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我爹,不是来咱临城常住的,您就放心好了。”
徐哥捏捏手里的碎银子,如果换成别人,这么点银子,他只会直接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将人赶走。
但刁云平是他表妹夫,他自然会给自家表妹夫这个面子。
楚燕亭站在自家骡车车辕上,紧张的往那边看过去。
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城门便开了。
一众难民疯了似的往前涌,但都被那些守卫拿长枪凶悍的给拦了回去。
之言羡慕的,眼巴巴的看着那几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进入城内。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老孙家三个男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怎么样,只有大表哥跟刘哥进去了?”
楚燕亭跳下车辕。
孙家三个男人点点头,有些不服气:“为啥刘哥不选我,我比大哥厉害多了!”
孙福粥瓮声瓮气。
三兄弟中,他作为弟弟,反而是块头最大的那个,论肉身搏斗,孙福贵还真不是孙福粥的对手。
孙猎户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闭嘴,还嫌不够丢脸。”
方才时间紧急,刘南山没来得及说明原委,倒是让这些孙家汉子委屈上了。
楚燕亭忙上前安抚:“姨父,表哥,我想刘哥让大表哥一起进去,可能是因为大表哥极擅长弓箭。刘哥只擅长近身搏斗,带上大表哥,可兼顾远攻近守。不是你们不如大表哥。”
向来沉默的孙猎户抬起头,目光炯炯:“真的?”
说着,发现自己好像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咳了咳:“其实叫谁去都无所谓,这俩小子有些不服气罢了。”
姨母翻了个白眼,把自家男人拉过来。
老孙头看着自家一把年纪的儿子,低声道:“出息!”
好哄还是孙家男人好哄,楚燕亭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就把这几个孙家男人给哄舒坦了。
果然,人再憨,也是有男人的胜负心理的。
今晚,注定得跟这么多流民一起度过。
他们一退再退,身边依旧还有很多人,只是没有靠近城门那一块那么密集,摩肩擦踵,连转身都困难。
看着天上的星星,楚燕亭抱着怀里的孩子,心事重重。
他们的车厢塞满东西,没办法睡觉,只能啃着饼子,就着水,干熬过这一晚上。
百无聊赖之下,她又想起了自家女符人。
话说,她的女符人,到底还来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