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雪,下了几天都未曾停下来。
路面积雪越深,把楚小宝丢出去,可能连个脑袋顶都看不到。
他们没办法离开此地,却也暗自庆幸。
尤其是在看到了楚满仓一家四口的惨状后,更是庆幸,庆幸楚燕亭的及时提醒,才让他们能够找到避难的地方。
不至于被冰雹和风雪堵在半路上,遭了大难。
原本以为,暴雪的到来,以及大雪封路,带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但没想到,却被老孙家给玩成了带着金手指求生模式游戏。
大雪封路后,动物们为了寻找食物,从各种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在绵绵的雪面上,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
被发现时,逃窜的毛发飞扬着,仿佛在向老孙家人招手:嗨,猎人,你的猎物在这里呀!
唔……
求仁得仁。
厢房廊檐下已经挂了好几张皮子。
三张兔子皮、一张野猪皮,和两张竹鼠皮。
至于野鸡,只留下一地鸡毛,被符美丽给做成了几个毽子,被几个年轻女人和孩子争相玩耍,打发不干活时的无聊时光。
其实,别说是一只兔子,就算是三只兔子、一只野猪,加上两只竹鼠和若干只野鸡同时给这些人吃,他们一餐都能给解决完,不存在吃不完的情况。
但他们吃肉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储存日后所需的肉食。
因此,这些肉,一部分留下来,放在大自然这个天然冰库中冻着。剩余大部分全部做成简易版熏肉,方便日后带在身上。
趁着男人们出去打猎,女人在包厢里制作熏肉,符美丽带小孩的功夫,楚燕亭一个人摸出来,用融化的雪洗衣服。
对别人来说这时候的水洗衣服堪称一种酷刑,楚燕亭却没什么感觉,还有心思唱小曲儿。
“姑奶奶,你又在这里洗衣服,太婆看到,又要说你了。”
忽然,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这阵奶声奶气的‘姑奶奶’,楚燕亭头皮发麻。
还不到十九岁,就已经要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姑奶奶’了吗?
她扭头,只见身后站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看起来四岁左右,眼睛大而有神。
而在这个小姑娘身边,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怯生生的双胞胎姐姐。
是的,这正是楚满仓那对双胞胎女儿。
她们没死,刘氏也没死,都救回来了。
刘氏救回来后,养了两天就能下床走动,第三天就可以帮忙打打下手。
只是孩子身体不比大人,刘氏如今已经生龙活虎挥刀剁肉时,两个女儿身体还有些虚弱,好在现在已经不像前几天那般咳嗽不停了。
得亏了楚燕亭那剩下的半颗感冒药,本来看两个小姑娘都快不行了,楚燕亭才想起来这两颗因为自己和老娘孩子身体太好,一直没用上的剩下半颗感冒药,分给两个孩子吃下后,第二天就退了烧,两天时间也没咳嗽了。
这药到底只有退烧治感冒的作用,身子的虚弱,还得后面补上来。
楚燕亭看到这俩孩子就心痛自己拿半颗感冒药,挥挥手:“身子这么弱,再跑出来,小心我跟你们娘告状。”免得又感冒,浪费了她的药。
楚二丫吐了吐舌头,拉着小姐姐回了厢房。
她还真怕娘对着她们姐妹俩一个劲儿掉眼泪的样子。
唉,女人,真是麻烦。
楚燕亭洗完几个人的衣服,偷摸着回了厢房,正要把洗干净的衣服挂起来,就见楚老娘阴恻恻的眼神,顿时萎了。
“你这丫头,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说都不听呢?”楚老娘恨铁不成钢,“你就是仗着现在年轻,身体好,才这么折腾。等你年纪大了,我看你……”
“哎呀,娘,我知道了知道了。”
楚燕亭一脸无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跟个老太太似的啰嗦个没完。”
楚老娘一噎,想生气又气不起来,想笑又觉得不妥,跺了跺脚,上前帮忙。
刘老大兄弟俩和楚小叔家的五个大小男人从外面拖了木柴回来,院子里的雪一大早就被这群男人们清理干净,现在正有说有笑的在外面劈柴。
这些潮湿的柴火燃烧起来会有浓烟,因此,他们在两个厢房边上临时盖了间小房子,用来熏肉。柴火烧的没水分时,就挪出来放到边上,继续换上湿柴,干柴都用在厢房里面。
劈柴队干的热火朝天,打猎队也不遑多让。
不一会儿,老孙家老老小小几个男人再次有了收获,这次竟猎了一只狍子和一头鹿。
也就是能发现的猎物不多,否则恐怕人手都能来个一只。
原本当她发现第二阶段是雪灾时,楚燕亭以为这是一场比旱灾要更加艰难的战役,没想到,会过得如此的……温馨。
是的,温馨。
有雪就有水,有山就有柴火,他们有被褥衣服,还有老孙家人擅长打猎,这小日子,过得竟然比在家中还要舒坦。
要不是日益减少的粮食在告诉他们,这只是一个假象,否则他们几乎要沉浸在这种温馨中,不愿醒来。
这场暴雪,连着下了半个月,才停下来。
阴沉了半个月的天空,洒下金色的阳光。
外面烧着火,女人们躺在被窝里,仍旧在瑟瑟发抖。
下暴雪的时候,火点的大一些,房间就能暖和许多。
但不下雪,还出太阳了,气温反而下降四五度。
那真是缩在被窝里,都挡不住的寒冷。
两只脚都冰凉凉的。
楚燕亭其实一点儿也不冷,她的手脚是冰凉的,但她感受不到。
从穿越过来没多久她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她似乎,没有了极致的感官。
她可以感觉到痛,却感觉不到剧痛。
比如说,被砍一刀感觉不到痛。屁股长泡压迫却能感觉到。
她可以感觉到冷,却感觉不到刺骨的冰冷。
比如,她可以感觉到这水的温度不仅是冷的,且温度比冷还要低一些。大冬天摸冰水,她却感觉不到它有多折磨人。
要不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奇怪,她早就躺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