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圣看着他胸前的伤，想起他受伤和暴露都是因自己而起。
心中愧疚，不由得咬起了牙来，那日她在与黄衫男子交战，贺明远却弯弓搭箭射向陆望舒后心，她简直不敢想，若是那箭再偏了一点点……
“殿下，您……”
陆望舒看了看门外的柳潇和梁天，终究并未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容我再歇几日，咱们就回南蛮郡去，但也决不能让那帮人好过。”
此番风云已变，再建康便不是往日光景，陆望舒也知道，他和贺恺之和一众世家，恐怕是要维护不住表面上的祥和了。
但是有些人，总是要收拾的。
陆望舒知道他入京之事，只怕早就已经被有心之人暗中知晓。真回去了，只怕陈恭帝连面子都挂不住。
再说温清圣也确实不适合再留在建康，必须要把她远远送走才好。
温清圣也快知道真相了，真的要她面对亲生父亲和自己两者对立，只怕她也很难选。
但是有些账，该讨总是要讨的。
既然难选，那就等他处理完，她陪他，他便留定国侯一命吧。
陆望舒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揉着温清圣的头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居然直接睡了过去。
问了柳潇方才知道，她已经守着自己几天没有合眼了。
虽大夫说陆望舒要在床上躺个**日才好，然不过躺了四天，陆望舒就再也躺不住了，不管温清圣和柳潇怎么劝，他都非要走了。
温清圣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再加上陆望舒确实好了大半，也就让柳潇准备了车马。
“殿下，小侯爷，请让属下也跟你们走吧！属下已经无亲戚了，回去也唯有受死。”
梁天忽然追了上来，躬身施礼恳求道。
温清圣气极而笑，“你都想杀我们了，你觉得我温小侯爷就是菩萨么？”
“带上他吧，毕竟缺了个赶马车的。”
陆望舒瞟了他一眼，开口说完便上了马车。
温清圣看着他的脸庞轮廓，想起了什么，“你跟梁方是何种关系？为何我之前并未在府中见过你？”
“梁方是我同族的兄长……属下是属于暗卫，当年从眉山虞氏过来之后，夫人便让我暗中负责侯爷的安全。”
温清圣点点头，若有所思也伤了马车。
任凭海面如何风卷云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犹如生活在这深水十丈之下，丝毫不受影响。
建康城外那死伤几百人的战斗，对外只是宣称江湖客与一伙流寇的斗殴结束。
才不过几日，受道波及的建康和丹阳，就又恢复了一派祥和的景象。
陈恭帝得知温清圣与陆望舒失踪的消息，也只能忍和等。
贺恺之又是一连半月，都不再上朝。
有人说他回了王屋山，有人说他病重了。
柳潇又受宣召入宫，原来是和美人已经有了身孕。
龙心大悦，和美人也由此晋升成了珍妃。
柳潇却忽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开的避子药怎么可能失灵？”
和美人，不已经是珍妃了。
珍妃摸着长长的护甲，冷笑道，“兴许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个孩子活不下来的，你这又是何必……”
柳潇真要说点什么，陈恭帝过来了。
珍妃立刻变回了，那个淡然温婉的珍妃。
陈恭帝小心地扶着珍妃，问道，“柳爱卿，珍妃这一胎，怀相如何？”
柳潇皱了皱眉，“月份尚小，尚须注意，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朕的心愿，能平安生下小公主，小皇子都行。”
*
小桥流水，炊烟袅袅。丹阳毗邻建康和宣城，尽是水乡风光。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这里，因为不像上次那样赶时间。便决定先去城中歇上一晚。安顿好了之后天色尚早，温清圣有些雀跃地望着窗外，又似乎征询他意见似的，看向了他。
陆望舒忽然笑了，近些日子她的天性似乎不怎么藏了，到底是个女孩子。
便让梁天看好行李，带着她出了门。
两人沿着往姑溪河边走，却瞧见一棵大银杏树，橙黄的叶子，挂满了红色绸带。
那树有五人合抱那么粗，上面挂了好些五颜六色的布袋，树下有小贩看着个摊子，瞧见二人走过来便招呼了一句：“两位公子，可要来许个心愿？”
“这是什么？”
温清圣饶有兴趣地抬头去看，阳光打过那些薄薄的布袋留下一片阴影，走得近了方才发现，原来每个布袋之中都有一张纸条。
“公子要是有什么心愿，便写到纸上塞进这布袋里，直接扔到这树上去，说不定哪日被树神瞧见了，就能实现公子们的心愿了。”
温清圣见那小贩笑得很讨喜，不由得被他勾起了几分兴趣。
“你们这世世代代都往上挂，要是挂满了可怎么办？”
小贩满脸堆笑，“不光是往上挂，也有人往下取呢，有人实现了心愿，或者是多年后故地重游，便会来取下自己的布袋。况且公子您瞧这树这么粗，每个几百年怎么能挂满。”
陆望舒瞧见温清圣如此感兴趣，便递了钱过去，那小贩忙递了布袋和纸笔过来。
温清圣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撵着发问：“哎，小哥，那要是我的心愿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那小贩一脸的真挚地说道，“树神在上，不敢亵渎。”
温清圣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微微侧了侧身子背过陆望舒，不让温清圣瞧见自己在写什么。
陆望舒扫了兴，却亦是一笑，略略思考了一番，挥毫泼墨。
温清圣写完转过来想看陆望舒的，却瞧他已经将布条装进了袋中。温清圣皱了皱鼻子，哼了哼，“真小气。”
写好便是要扔向树稍，温清圣那个一扔便挂了上去。
陆望舒一扔，却是连她那个一起打了下来。
温清圣气得咬了牙，“陆望舒，你存心的是不是……”
陆望舒也有些心塞，但随即又将两个布袋捡起，塞进自己怀中。
他的语气难得带了明显的波动，“我早知道这事不靠谱，你求什么树神，还不如来求我呢。”
“你，你把它还给我！”
“不给！”
你有什么心愿，神树不帮你实现，便由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