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圣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进去。说也奇怪,就在她进门的同时,温清圣想了想,难不成这青楼是自己开的?
太子殿下把一个开青楼的纨绔子弟,带在身边有什么用意?
红丨袖阁的李妈妈老远看见温清圣走了进来,一副丝毫不怯场的模样,一看就是花眠宿柳的青楼常客。
最重要的是,来人举手投足之间的习惯,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李妈妈心生雀跃,一看这“小伙”似乎还有几分面熟,想着这温清圣定然是哪家贵公子。
于是李妈妈带着一身的脂粉香气飘下了楼去,“呦,好俊俏的爷啊,可有相识的姑娘?”
李妈妈说着便去摸温清圣的脸蛋,被温清圣闪身避开却也不恼,以帕掩唇咯咯地笑着,“爷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还害臊什么。”
“来找人,”温清圣扬了扬手,满是慵懒的贵气,“把你们这儿好看的姑娘都给我找过来。”
李妈妈上下把温清圣打量了一眼,初步估算出了她这一身行头的价值——
除了头上空空地簪了一个古簪,再无玉佩,布料也普通的很,总价应该不超过五两银子。
“小少爷有钱吗?”孙妈妈一扬手,这就要赶人。
温清圣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摸,空空如也!
孙妈妈脸色一边,就出来两个身穿黑衣的龟公,将温清圣抓住扔了出去。
“滚蛋!”孙妈妈拍了拍手,朝秦宜啐了一口,“穷逼一个,也敢来红丨袖阁装大尾巴狼!我呸!”
温清圣被人狠狠摔在地上,屁股猛生疼,所幸就直接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杀人啦!杀人啦,红丨袖阁妈妈杀人啦!”
她撒泼打滚地嚎叫着,楼上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端着一盆冷水就直接泼了下来。
“呸!什么穷酸货!没钱还想白嫖!”
李妈妈啐了一口,便扭着屁股进了红丨袖阁。
一阵冷风吹过,温清圣打了个寒颤,龇牙咧嘴爬起来要追,旁边凶神恶煞的龟公往地上狠狠戳了戳了手里的棍子。
温清圣正要认怂离去,忽然楼顶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小侯爷!”
端着脸盆的少女,羞得不知所措,满脸通红,含泪欲泣地看着她,愧疚地说道:“奴……奴,奴不知道是您啊,您是来找奴的对不对,您没忘记奴!”
温清圣茫然,生怕说出一个“不”,少女手中的脸盆便也要砸下来,正准备上前与少女来个喜相逢——
旁边一人飞扑上来抱住了温清圣。
温清圣手脚舞动,却还是被陆望舒拖走了。
“干嘛呀!”温清圣声泪俱下,“我都还没问人家名字呢,我看你就是妒忌!”
此刻陆望舒恨不得,就要跳起来掐死她。
卫海和顾南洲都往旁边躲,识趣地将房门给两人关上。
温清圣仰面倒在床上,“你也出去,我想静静。”
陆望舒不依,将她拉起坐在蒲垫上,是要促膝长谈的意思。
陆望舒却久坐不动,唯有目光中两点炙热明亮的灯火在隐隐颤动。
温清圣离得如此近,只闻得陆望舒身上那阵竹叶清香越发幽远。
温清圣咽了咽口水,心想殿下是不是终于要和我摊牌了?是要给我派重要任务了?
半晌,却只见得眸色突转幽深,他面色淡然地道:“无事。”
他还能与她说什么呢?
你阿爹为你死了,你还在无忧无虑逛青楼?7K妏敩
定国侯府大难将至,你的兄长与母亲只怕也很难幸免了?
她若是知道了,该如何面对?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少不了他的筹谋和推波助澜。
温清圣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陆望舒身上,他神色颓废带着说不清的愧疚,似乎内心正在激烈交战。
忽然,温清圣开口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微臣?”
陆望舒对上她清澈氤氲的眸子,一时慌了神,转了过身去,“没有。”
温清圣看出了他的异常,紧盯着陆望舒,又挪近了一步,道:“到底是什么事?”
陆望舒的嘴唇地颤了颤,语调神情陡转阴鸷,厉声道:“本宫做了什么,哪轮得到你一个下臣来这般质问!”
说罢便狠狠地砸了案板,拂袖出门去。
这样突然变脸的太子殿下,让温清圣陌生又熟悉。
她明明是个刚受过重伤的病人啊,失忆了没有人可以信任。刚刚接纳了太子殿下,又遇到了这样的冷脸。
满腹委屈无人说,她埋在被子里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她闻得一阵清悦的洞箫声起,这曲调似曾相识,似是赞美又似是叹息。
温清圣起身闭目听了一会,却不知声音从何处而来,只困惑之际,忽然听得低低地一声:“温姑娘……”
这声音浸透着温润如同梵音一般,温清圣打了个激灵,不由开口道:“沈渊?”
“正是在下,温姑娘不要出声,按在下说的去做。在下决不会对姑娘不利,也能解答温姑娘心中困惑。”
温清圣顿住了脚步,沈渊似乎又担心什么,又说道:“在下是用传音术跟温姑娘说的,所以不会惊动旁人。温姑娘出了门左拐直行,在下会在第二个路口马车接应姑娘。”
温清圣低声应了一下,便穿了一身黑衣贴墙壁而行。
路过陆望舒的房中忽然想起他白日奇怪的举动,忍不住停了下来。
房中还亮着灯,有三五条人影,在围着商议着什么事。
她趴着听又听得不是很清楚,便在窗户扣了个洞,窥探里面。
忽然隐隐约约听到——
“……定国侯是死有余辜……”
“定国侯已经死了,这个定国侯世子殿下不会还想留着吧……”
忽然听得一陆望舒冷厉如霜的声音:“定国侯的事到此为止,让珍妃想办法保下虞氏和定国侯之子。你们若是谁敢对定国侯世子下手,那就是对本宫下手!”
这声音一出,让温清圣不禁打了个寒颤,暗自思忖道,这定国侯是谁?
他到底干了什么令人发指之事?
太子殿下为何对他恨之入骨,又似乎对定国侯世子颇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