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江南救灾的顾南风,时隔三月,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建康。
却发现,建康的风变了。
茶棚内一阵喧哗,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青阳那边乱了!”
“都怪定国侯那个不务正业的老家伙,居然是通敌的卖国贼!幸亏被张二爷一箭射死了!”
“是吗?那定国侯府不是没了?”
“去了南蛮的温小侯爷怎么了?”
“不好说,已经躲起来了吧!反正定国侯府已经封了,温大公子也被抓起来了!”
……
顾南风一听大惊失色,正要抓住人问个究竟,忽然被一人拍了拍肩膀。
只见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拉住了他,低声说道:“顾世子,我是梁圆,借一步说话。”
“梁圆?”顾南风愣了一下,梁姓似乎都是温氏的一等侍卫,没记错的话这位梁圆更是定国侯的贴身侍卫。
两人行至人员稀少处,梁圆忽然摘下斗笠,直接跪在了地上!
“顾世子一定要为我们侯爷尘冤昭雪,一定要救救我们小侯爷!”
顾南风皱了皱眉头,扶起梁圆,问道:“清圣如今怎么样了?”
梁圆摇摇头,“小侯爷出城回南蛮遭到了世家的截杀,侯爷派了梁天跟着,如今两人都已经失去了下落。”
“世家为何要截杀清圣?!你说的世家,是不是也包括了……”
梁圆道:“没错,就是温世子想的那样,世家是想杀温小侯爷和太子殿下。”
“无法无天!太子殿下为何要返京,难道……”
难道为了陪温清圣回来,陆望舒竟然以身涉险?!
为什么刚好是自己去江南这段时间?
“真是荒唐,不要命了。”
顾南风攥紧了手中的密折,他沿途也刚经历了一波截杀,户部侍郎徐坤已经身受重伤,他只能自己暗道先行一步赶回来。
梁圆这才将血书和张二爷与辽人勾结的书信给了他。
与他说了建康城中,如今陛下已经是四面楚歌,定国侯一案陛下虽知有冤屈却是有心无力。
顾南风一听更不敢耽搁,不回定国侯府,便直接带着梁圆进了建章宫。
来喜公公通报过后,陈恭帝听闻顾南风回来了,也是大喜过望。
见他还带了一人一起求见,陈恭帝有些吃惊,忙命传起来。
一眼便瞧见顾南风衣衫还带了血迹,心中更是起疑,等他们行过礼,立即问道:“顾世子,这人是谁?江南一行不顺利?”
顾南风躬身道:“陛下,这人是定国侯的侍卫,说是有冤情,碰巧臣在歪头也遭遇了一些事,还请陛下为臣等做主。”
梁圆已经直接跪了下去,又猛磕了一个头,仰着头道:“求陛下为我家侯爷做主,侯爷是冤枉的!”
“哦?你也起来,有事慢慢说……”
梁圆却跪着没动,将手信举托于前,直视着陈恭帝的眼睛道:“此乃我家侯爷交给属下重要之物,是辽皇后与军中副将的通信。我家侯爷正是发现了有人私通外敌,才被人灭口。请陛下详查,还我们定国侯府一个公道。”
梁圆言简意赅,并无一丝矫饰之言,这带着掌印的密信无异于铁证。
陈恭帝早已气得浑身乱颤,一迭声地叫道:“唤皇后与承恩侯来!速来勤政殿!”
这道旨意传得出奇得快,没有多久不仅皇后和承恩侯来了,贺恺之与顾武侯也随同一起出现了。
“皇后!国丈!你们可知罪?!”
不等众人行礼完毕,陈恭帝便是迎头一声怒喝。
张皇后面露惊诧之色,惶然伏首道:“臣妾不知何事触怒圣颜,请陛下明言。”
“你还装不知道?”陈恭帝一拍御案,“青阳张氏里通外敌,残害忠良,你敢说你们在建康就一无所知吗?”
里通外敌,残害忠良。
这罪名一出,殿上的人无不哗然,而且倍感熟悉。
“陛下!”
承恩侯与张皇后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喊冤枉。
“老臣女儿已经是一国之后,老臣通敌能图谋什么?”
“我已经将密信呈给陛下,刺杀我们侯爷的人,就是张二爷的贴身近侍!认证物证具在,承恩侯难道还想狡辩吗?”
“就是因为发现定国侯通敌,才射杀他的!”
梁圆见她如此推脱,不禁冷笑了几声,道:“我们家侯乃一品大员,要不是急于灭口,就算真的通敌了也应该捉拿回来由圣上亲自裁决!”
“一时情急失手,战场上刀枪不长眼!”
梁圆气得青筋暴起,怒目瞪着承恩公道:“承恩公还是解释一下这密信吧!”
张皇后见陈恭帝开始皱眉深思,顾不得体面又磕头道,“二哥做事确实莽撞,也经常识人不清,但要说叛国通敌是万万不敢的……”
如此大案,竟然被张皇后三言两语就说成了做事莽撞,识人不清。
梁圆气得双手发凉,今日他要是退了,只怕侯爷的棺材板的压不住,正想怒骂回去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真正通敌卖国不敢,如果是为了陷害定国侯呢?”
张皇后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头瞪着顾南风。
顾武侯一派并未明显站队,禁军毕竟是陛下的人。
但前不久,因为各大世家联合剿杀太子和温清圣,定国侯中途反悔令世家折损了不少精锐。
而顾南风更是折损了一名嫡系的堂兄,顾武侯可以说和定国侯已经撕破脸皮了!
眼下顾武侯的儿子居然偏帮定国侯不说,这意思还要将这事撕开来!
“南风说的可是实情?”顾武侯眯着眼睛看顾南风,意味不明地隐隐有些威胁。
“臣这一路也遇到了数次追杀,户部侍郎沈坤已受了伤。”顾南风竟是不理会张皇后与自己父亲的眼神,仍是侃侃道,“下手的人身上,臣搜到了这个,还有一封密信!”
顾南风竟然还有后招,大伙儿全都愣住了。
张皇后与承恩公更是心乱如麻,面色如雪。
贺恺之上前一步道:“陛下,朝廷钦差遭到刺杀,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陛下详查。”
“依太傅之见,当如何处置?”
陈恭帝面沉似水,已是怒不可遏。
贺恺之置身事外,陈恭帝有怒也不是冲他发的。
所以他很是周全地说道:“定国侯为国捐躯,当然得厚葬。至于青阳张氏,当然是传回建康好好审讯,断不可再让他死在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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