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中毒之事,是谁都看得出来,不会那么简单。
经年累月的毒素凝聚心脉,能经年累月下毒的,也就那么几个。
顾随波几度欲上前,都被温逐流拉了会拉。这种事无论谁出的手,都会算在世家头上。
陈恭帝明显已经做了妥协让步,折损一个顾淑妃,他便不再追究,遣散了众人,却又将贺恺之单独留了下来。
温清圣都不明白这位帝王对贺恺之这个太傅,如今是真正那么信任,还是不得不装作信任的样子。
走慢了半步,忽闻一个宫女说道:“温小侯爷请留步,皇后娘娘想让小侯爷帮忙带些物件给太子殿下。”
温清圣都险些没冷笑出来,张皇后这是以嫡母自居,“关心”太子殿下来了?
她是明明白白打了太子标签的人,所以她原以为,两人应该不会有交集,谁知,对方竟然找上门来了。
她心里想着,已经跟随宫女向椒房殿行去。建章宫的椒房殿以花椒树的花朵粉末刷成粉色的宫墙,自然带芳香,是历代后宫女人的终极梦想。
这是她第二次来椒房殿,一切设施摆设都没有变,主人却换了。
她拱手对着张皇后说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眼前这位,就是陈恭帝最早娶的那位,当年的白月光,陆望舒最痛恨的人,卫氏的仇人之一,张喜妹。
如今年近似四十,看起来却似乎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白皙,体态轻盈。
张皇后似乎有意亲近温清圣,还上前了几步,虚扶着道:“温小侯爷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说完,还笑着解释道,“本宫叫温小侯爷来,是知道陛下心中定然仍挂念舒儿,所以自作主张准备了一些物件,托小侯爷带回去给舒儿。”
温清圣闻言一挑眉,也瞬间明白了张皇后为何能地位稳如山的原因。
她能够这样直接来找自己,说明在陈恭帝的心目,他是非常的信任这位张皇后,丝毫没考虑陆望舒心中是如何想的。
她却又想起了当初巫蛊案的传闻……
传闻说陈恭帝之所以会对卫家出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兑现对这位张喜妹的“故剑情深”一诺。
卫太傅当朝之势,丝毫不弱于今日贺恺之。加上卫皇后亲兄长还执掌数万卫家君,称霸一方。
为了大业,陈恭帝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听从先帝安排迎卫氏为太子妃,与卫氏生下嫡长子,才敢逐渐分宠给张氏。
这样憋屈的事,寻常男人尚且不能忍,更何况是堂堂一个帝王。所以他用了十年之久,终于瓦解卫家军,放逐了卫太傅……
这样的偏爱,确实动人,只是被利用完了的卫皇后又何辜呢?陆望舒,又何辜要成为这位帝王成全自己偏爱的牺牲品!
作为一个现代人,温清圣当然不可能信这样的帝王会有什么可笑的爱情。
卫氏被灭,纯粹是因为权势多大,帝王猜忌。
但今日一见这张氏,她也明白张氏能赢确实有过人之处。
陈恭帝如此宠爱和美人,太子之位未立,甚至废太子有复宠的苗头。
她半点妒忌和慌乱不说,反而处处为陛下考虑,所行之事,无一不彰显贤后气度。
只是片刻,温清圣便起身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微臣一定帮陛下和娘娘转达。”
张皇后摆了摆手,屏退左右,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只怕小侯爷回南蛮之路,会有性命之忧!”
想杀我的人多的去了,用得着你说?
温清圣挑了挑眉,心中好笑:“此话怎讲?”
张皇后低声说道:“温小侯爷这次冒险救下了和美人,本是大功一件。但如今世家对和美人忌惮颇多,这个不用本宫多说吧?”
见温清圣丝毫不惊讶,她继续说道:“之前那事,本宫当时就觉得有蹊跷,也曾劝说过陛下,只是当时陛下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如今陛下也应该是心存怀疑,这和美人也就是……”
要不是知道太子近侍元宝临死前直接指认了她,温清圣都该真以为这个张皇后是纯洁的圣母白莲花了!
但不知张皇后真正的目的之前,也只有陪她演下去。.七
“娘娘慎言啊,娘娘贤德,谁人不知。微臣定传达于殿下,让他在南蛮不必关心陛下与娘娘。”
张皇后点点头,见温清圣仍旧是个木头人一样,忍不住暗中又掐了自己一把,眼眶似乎带了湿润。
“谁能理解本宫的难处呢?舒儿这孩子打小与本宫不对付,也就你打小与舒儿一起长大能帮本宫说项说项。本宫就是怕他心生怨怼,走了没法回头的邪路……”
温清圣听得警铃大作:“娘娘何出此言?”
“这和美人啊,只要看这张脸便知道是谁的人。你想想,今日和美人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攀咬你落水,是为何?一方面是报复定国侯,另一方面也是怕你成为定国侯助力。”
正因为她也认为这和美人是太子殿下的人,才会轻易信了她上了当!
如今被张皇后直接挑破,心思百转,面上却愤怒的说:“她疯了吧!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见她上道,张皇后心中窃喜道:“若不是本宫制住了那宫女阿锦,如今入狱受死的就是你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救了微臣,微臣谢过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张皇后故作不在意:“看着你与本宫的赢儿一起长大,总忍你无辜受牵连。本宫知道陛下派你去南蛮看住舒儿,确实是为难你了。今后有什么难办之事,可以传话给本宫。等来日……”
她说得意犹未尽,但温清圣已经秒懂,这是要拉拢自己啊。
“……娘娘的意思是,是想让微臣监视着太子殿下,将太子殿下的行踪报告于娘娘?”
张皇后愣嗔了她一眼,“傻孩子,这不是本就是陛下要你做的事吗?本宫是说有难办的事,本宫会帮你周旋。”
温清圣了然点点头,看来陛下丝毫不瞒这个张皇后。
张皇后说完,紧接着说道:“我听闻顾夫人非常不满意你与顾南洲的婚约。本宫有位侄女貌若天仙,更胜那野丫头,过两年方及笄……”
温清圣又险些没直接笑出来,咳了两声:“多谢娘娘好意,微臣就喜欢性子泼辣些的。娘娘想要我做什么?”
“本宫并不想要你做什么。实在是不忍你这样的好孩子,要一生困在那南荒之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