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清圣直接问到贺恺之和顾家,是否都是自己的人。
陆长治不恼,反而郁气一扫而光,直接笑了出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与石鑫之前来这倚红楼,每月要花多少银钱?”
温清圣愕然,还是答道:“三五百两总少不了。”
“那你再猜猜,我得花多少银子,能得到这专属的天字第一号房?”
陆长治这小子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戳,不就是因为本小侯爷没你阔吗!
温清圣撇嘴道:“一千两?”
“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我所花费的不及你十分之一。甚至这红姨啊,恨不得摆香案把我供起来。”
“那是为什么?难道她看上你了?也难怪,只是会不会年龄大了点……”
“……”
陆长治一口茶水险些没有直接噗出来,被呛了个正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还能有心思与我开玩笑,我就放心了。”
温清圣眯了眯眼,上前给他递了帕子:“这与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红姨哄着你,是因为你能给她带来利益,钱财收入,甚至一些庇护。而我来这倚红楼却是从不露脸出面,甚至花不了几两银子。”
“那她凭什么还惯着你呢?”
陆长治比了个嘘的动作,低声说道:“那是因为我无意间救了她的儿子,这就是我和她的秘密连接。她儿子现在在我手下做事,这个是不是比银钱更持久和可靠?”
温清圣愣住,问道:“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我?”
“因为这些事对皇兄来说,不算秘密,对你来说也不是。
顾家也好,贺太傅也好,他们会站在我这边,那是因为觉得掌控我,比掌控有强大母族的二皇子更容易。一旦情形不对,他们就会另择其主。
而我之所以甘愿被父皇推上擂台,与二皇兄较劲,那是因皇兄在暗处行事,肯定很多人在盯梢,我能在明处当个靶子,便是我的心愿。”
二皇子与四皇子之争,经过大半年的厮杀,双方实力已经相当,本已陷入了僵局。
在温清圣回建康前,已经一直安静一段时间,双方都没什么大的举动。
没想到随着温清圣的加入触发,就又开始了一轮**迭起的攻防战。
短短一日,张家女新封美人、顾淑妃被废,二皇子纳了身份不明的翠柳。
这一波接着一波,真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所以,建康势单力薄,你是叫我借机留在建康,与你一起等殿下回来?”
“不,我希望你可以陪着皇兄,远远离开建康,不要搅和进来。如果我可以抵挡得住,自然只要你们回来就大喜。”
陆长治忍不住有些微颤,惨然一笑,目光定定地投向前方,肌肤下似乎渗出了丝丝寒意。
“如果我挡不住了,那你们依旧可以偏安南境,以图再起!你不必跟他说这些,他若是信我,那便会支持我。他若是不信,那便当我和其他人一样,已经背叛了他。”
陆长治说完,便戴上帷帽,下了楼。温清圣起身目送他没入人群中,没有惊动任何一人,悄然离开。
暮色刚刚降临,她停住脚步默默地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吆喝,凝目看着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良久之后,才慢慢关上了房门。
前世陆望舒对牵涉卫皇后一案的谁,都没有手软。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无比信任,委以重任。
这一世她才明白,那是因为陆长治,他真的值得。陈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亲情,大概只在陆望舒与陆长治之间。
只是不知陆长治是否知道,陆望舒已经回来了呢?
估摸着定国侯府也不会给自己留饭,温清圣又回了小桃红的房间,要了一桌酒菜,准备饭后再回去。
小桃红给温清圣倒了杯酒,两人便同坐下。
刚要拾箸为温清圣夹一块清蒸桂花鱼的鱼腹,就听得外头一声尖叫平地拔起,吓得小桃红将一双筷子都跌落在地。
温清圣也没好哪里去,被酒洒了一身,酒杯碎成了三瓣。
那尖叫声委实骇人,小桃红便自行站起先一步走出门外看看。
“小侯爷,莫污了眼睛。”
小桃红已从外面回来,就提醒了这么一句。
听她这么说,温清圣本已平复心跳,拿起筷子夹菜的手又一顿,不由分说便起身往下看。
果然是一看,吓一跳!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位富家子倒地,被一柄小金剑穿脑,死状可怖,新鲜的血液伴随着脑浆一道流了出来。
散发出的味道,令周边的人纷纷捂嘴作呕。
建康城中那么多青楼,为争个姑娘打架头破血流,伤筋动骨这种事常有。
但死人,还死得这么可怖的,恐怕还是头一回。
倚红楼的莺莺燕燕,都吓得哭个不停,但哭得如丧考妣的人,还属红姨。
对面穿蓝衣的男子脸上溅了血浆,还呆若木鸡,一脸茫然,“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使刀,有人陷害我,是他,是卢文旭故意陷害我!”
红姨手绢一甩似乎不识此人,带着哭腔说道:“你是哪家公子啊!这位卢公子是卢尚书的儿子啊,你怎么敢杀了他!”
蓝衣男子哭喊着扒开人群,猛地冲出了大门,“我不是,我没有!”
众人也四下逃窜,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人:“红妈妈!这倚红楼出了人命,你居然就这样放走人犯,还不把倚红楼封锁起来?大理寺找你要犯人和人证,你给得出去吗!”
这卢文旭除了遛鸟狎妓游手好闲,也没有作什么恶。
突然这样横死在倚红楼,温清圣不知道是谁下的如此毒手,见来人是顾南风心中已经大定。
顾南风定然会查明真相,为卢文旭伸冤。
如今看到顾南风,就难免想到贺恺之,所以没什么事,她也不想再撞上顾南风。
再看了一眼卢文旭旁边的女子,她浑身战栗银牙紧咬,声音凄厉地说道:“是他杀的!这枚金剑就是方才那位公子的喜爱之物!他方才还拿在手中跟我把玩炫耀!”
她又忍不住停下来接着看,这小小的金剑上面还镶满了宝石,极尽华美,绝非寻常人家能有。
“我知道,那个凶手是贺太傅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