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说完分开之后的半年,各自的际遇,也算互通了消息,不再互相猜忌。
她说了她在南蛮长乐的半年,如何遇到离奇的案件,石鑫和柳予安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他也告诉她,他已经培养了上万精兵,在建康开始布局。
终于又找回了,分别时候的熟悉和亲切感。
他们也说起了,现在各自身边的人。
末了,陆望舒郑重道:“等这次建康事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好。”
只是关于十年前的旧案,两人都选择了避而不谈。
这一切都牵扯到朝堂中势力最强的几人,顾武侯,贺恺之,长青王,已故的那几位。
还有陈恭帝和温逐流,是他们各自的父亲。
气氛有些沉重,也难得和睦。
但两人真是君臣和睦不过一刻钟,就开始鸡飞狗跳。
“你真的是倾慕本宫?”
“殿下,微臣觉得还是尽早回去长乐,将城墙再修厚一些。”
“你这是被本宫说中,害羞了?”
“我是看那城墙,还没你脸皮厚!”
“这种事,虽然有些羞涩也情有可原,毕竟像本宫这样清俊无双的少年郎,常人只要靠近很难不动心。”
温清圣没好气翻白眼,“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顾南风吧?”
一听这名字,陆望舒顿时黑了脸,“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就算你再喜欢他,我也不能给你们赐婚啊!”
“越说越离谱,你哪只眼睛见我喜欢他了!”
“方才在太和街和他柔情蜜语,难舍难分的是谁?还说不喜欢!”
“谁跟他难舍难分?不要平白污了人家清名,人家有对象的好吗!我就是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他啊!”
听得最后一句话,陆望舒自觉过滤掉了所有的话,只留下一句“我就是喜欢你”。
“果然,你是倾慕本宫的!不过本宫可不像你是个断袖,只怕要你白白伤心了……”
“是是是,微臣怎敢妄想?殿下可是太子,您要是断了袖,那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人都不得抑郁而死?!”
“本宫准你妄想了,保证宁可让三千人抑郁而死,也决不让你伤心。”
“殿下……微臣都是说笑的。”
“难道你以为我不是说笑的?”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仰天长笑,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两人都明白,如今在这诡云谲波之中,像这样的欢乐时光,以后将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少了……
直至定昏时刻,温清圣才回到府中。
绿薇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了她便迎上来:“小侯爷,可算回来了。”
想起阿娘中毒之事,温清圣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阿娘可醒了?阿爹呢?”
“夫人午后便醒来了,一直盼着您回来呢,侯爷还在书房,想来是朝中又不少事。”
很早之前温逐流手中的兵权已经尽数收归到陈恭帝手中了。温逐流这个武将,在建康也就是个闲散侯爷。
温清圣就有些惊奇,似乎这次回来之后,温逐流都挺忙的。
两人走了两步,温清圣却是想起了什么,往厨房跑去。
巧嬷嬷正好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见温清圣居然亲自过来给夫人端药了,也是意外惊喜。
温清圣捡起药渣嗅了嗅,又用小勺亲尝了一口。
巧嬷嬷不解:“药有什么不对吗?这都是大少爷亲自抓的。”
温清圣摇摇头:“并无。绿薇,端上走吧。”
两人来到清辉园,屋内果然还亮着灯。
推开门温清圣见自家阿娘还在做一件淡蓝色的襦裙。
昏黄的油灯下,虞惊鸿低头一针一线缝起,又拿剪子剪断了根线头,显得那么地静谧祥和。
温清圣挥手让绿薇放下药就下去,自己轻轻走了过去。
兴许是抄写得过于专注,以致她走近了,虞惊鸿也没察觉。
“阿娘……”
“清圣,你过来。”
放下手中的衣服,抬头看着温清圣,柔柔地朝她招了招手。
温清圣愣住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温柔”这词也可以用在自家阿娘身上。
虞惊鸿见女儿带呆呆愣住了,顿了一下,便拿起软尺走了过去。
“母亲怎么开始制衣了?这大晚上的,也不怕坏了眼睛……”
“站好。”虞惊鸿并未回话,却是给温清圣量起了尺寸。
突如其来的亲近,温清圣觉得有些怪异,又不好抗拒,只能任凭她摆弄。
阿娘莫不是这“黄粱一梦”,未醒过来?
她不由得担忧道:“阿娘,您这是怎么了?真的好了吗?”
“好了,我这睡了十年,也该醒了。”
虞惊鸿浅浅一笑,拉着温清圣坐下来。
“阿娘在说什么呢?”
“这十年,阿娘亏欠你太多了,清圣以后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活着吧。来,阿娘给你做件衣裳。”
虞惊鸿似乎激动地有些哽咽,低低地说了一声。
温清圣默不作声,悄悄收回了手。
又看着案桌上放着的女装,也不由得湿了眼眶,这是做给自己的?
“阿娘,我现在也很好。是不是父亲跟您说了些什么?”
手上一空,虞惊鸿心中也一阵失落,淡淡地说道:“兴许是经过这‘黄粱一梦’,阿娘都看开了。这定国侯府,也没什么好,你要是想离开,这次回南蛮的路上,我和你爹帮你安排了……”
“安排了什么?”
“你就假死离开吧!你就去东蜀找你舅舅,他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听闻虞惊鸿不再执着于要自己去争定国侯府的世子之位,温清圣心中也是一松,但听闻要自己去东蜀找长青王,还是有些莫名不安。
“阿娘,我如今还是南蛮长乐县令呢,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清圣,你父亲说这建康已经不太平了。圣上让你去查倚红楼杀人案,就是想要将定国侯府和长青王虞氏一族都拉下水。”7K妏敩
温清圣皱了皱眉,“那我不是更应该留在建康吗?”
温逐流一脸疲惫,带着温清茗推门走了进来。
“留在建康你的身份,对帝王来说,就是牵制我们去对付其他世家最好的把柄。这么些年,你胡闹,也该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