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其说话,便听四周传来一阵齐喝:
“萧何见过主公!”
“末将见过主公!”
“见过主公!”
周边百姓见状,如何还不知眼前这个面容俊逸非常,浑身透出一股斯文儒雅气质的少年,就是那位秦军主公。
“免礼!”
示意众人无需多礼,秦弈迈步踏上高台,眼神只是在那名正被凌迟的县令身上停留少许,便将之略过。
典韦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那凶煞的模样吓得一些靠前妇人怀中的孩童,纷纷将头埋进母亲的怀中。
“娘~那人长得好凶啊!”
典韦耳力不差,孩童不谙世事,也不知压低声音,加之两者相距也无多远,孩童那稚嫩的嗓音自然被典韦听在耳中。
更是传进了前排众人的耳中。
位于前列的百姓听得这稚童之言,面色大变,看向那名抱着孩童的妇人,眼中不禁涌现一抹同情。
从凶汉手中提着一对短戟还能靠主如此之近便可看出,这凶汉定是那秦军主公极为信任、看重之人。
对如此人物出言不逊,还是当着那名秦军主公的面,他们这些一直以来就被冠以贱民之称的人,又有几个脑袋可砍?
典韦现在的想法倒是没有众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复杂,只是那平日里凶厉无比的虎眸之中,竟罕见的涌现一丝无奈之色。
“长相都是爹娘所给,长得凶又不是咱的错!”
那出声的孩童,能明显感觉到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娘亲,身子明显的颤了颤。
“小儿无知,还望大人勿怪!”
妇人清丽的面容,此时已然急得落泪,跪倒在地的身子一阵瑟瑟发抖。
身旁,一个皮肤略有一丝黝黑的汉子,悄然将母子二人护在了身后。
略带一丝沙哑、焦急的声音传出:“还望大人恕罪,小儿只是童……童……”
有心辩解,可那腹中之墨却已干涸。
如此一件小事便能使得一对夫妻如此低声下气,不住乞怜。
阶级、身份、地位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秦弈见那夫妻两人都已经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却还强行忍住,一副怕再激怒他的模样,默声不语。
“这条路本不是我想走的……”
可如今的秦弈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不管是秦弈杀差役,攻县城,举起反旗,建立秦军,还是于玺内世界踏上称帝祭坛,接下复立大秦这份使命的那一刻。
正如白起所说,帝路,一旦踏上,便永无回头之路,前则生,退则亡!
要么登临绝颠,要么沦为他人脚下奠基之石!
收回心中的万千思绪,秦弈看向那不断以头触地,撞得砰砰响的夫妻俩,轻轻挥了挥手。
“小家伙说的也不错,我这将军,长的确实凶煞了些。”
典韦的脸色很明显的又黑了一丝,“长得凶又不是咱的错!”
秦弈可不知道一旁典韦心中的小嘀咕,看向夫妻俩,和声道:“都起来吧!”
看着似乎也意识到不对,正将脑袋埋在妇人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秦弈怔了怔,低喃一声:“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
没有人注意到秦弈眼中闪过的那丝羡意,即便是注意到也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执掌三县,手下万余之众的秦军主公会羡慕一个无知孩童,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唯独暗中的那道白衣注意到了,看向秦弈的眸中涌起一丝怜惜。
“萧何,回头把这小家伙送学堂去,让他天天念书识字,就算罚了。”
“诺!”
萧何连忙答应了下来,同时在心中不禁为秦弈的举动暗暗称赞,不管秦弈此举是否真心而为,但就此一举便让其收尽民心。
正不住哀求的夫妻俩,见秦弈非但没怪罪下来,反而还将自家这傻儿子送到学堂念书。
夫妻俩眼眶之中的泪水,更是宛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而出。
眼看着自家儿子一天天长大,身为爹娘的他们,又怎不想让其能读书识字?
可在济阴乃至是梁国,甚至是神州的学堂都是由当地豪族所立。
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又怎敢奢求自己的儿女能与那些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一般?
“小人、民妇多谢大人!”
周边,一些平日与两人相视的街坊邻居,看向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羡慕。
但谁也没敢动歪心思,让自家儿子也去试上一试,这位秦军主公虽然看起来为人和善。
但一个是无意之言,一个是有意为之。
能被众人尊为主公的人,他们可不敢赌其能不能看出这些小伎俩。
秦弈低眸,望向底下的一众百姓,眸中那乌金重瞳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慑人威势,眸内一块常人不可见的方形大印正在其中上下沉浮不停。
原本嘈杂的喧声骤然绝迹。
注视着刚才那位荐孙参军的老者,秦弈久久未语,良久,一道宛若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我本乡野村夫,本应终日劳于田间,碌于山林,侍老父以颐养天年!”
“这乱世本与我无关,可身处乱世,又在这样的一个朝廷,置身事外?”
“何其可笑!”
“方才老人家的话将我点醒,这样的日子真的还要延续到我等的后辈子孙身上吗?”
“梁国既已腐朽入骨,那我等何不另立一片新天?”
“推翻这腐朽糜烂的国度,铸就属于我等的国度!”
“他……他想称王!”
人群中几名书生看着台上漫步的秦弈,眼中的骇色已然溢于言表。
梁国如今虽然义军四起,一幅风雨飘零之象,但还没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言表露出对王位的觊觎之心。
试问神州天下,谁不想称王?
可又有几人敢将心中那称王的野心公之于众?
站在秦弈身旁的萧何此时也是面色大变,称王之心,梁国义军首领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自己没有?
但谁又敢在明面上表露称王野心?
秦弈此举会彻底将朝廷的目光吸引过来。
一个明目张胆说要称王的人,那位梁王怕是再如何昏庸也不会置之不理。
“主公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