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数日没有现身的邙县县令终于出现,与留守邙县的两位郡城千将落座堂中。
“让三位久等,勿怪!”
就在三人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时,林表迈着悠闲的小碎步,姗姗来迟。
林表旁若无人的来到上首之位坐下,看向三人的眼中满是戏谑。
如今尔为鱼肉,我为刀俎,林表索性也不装了。
“两位将军,此次留守邙县,沦为弃子,不知心中可有何想法啊?”
林表一句弃子顿时将三人吓得三魂乱飞,七魄瞬间没了六魄。
一名千将下意识地往屋外扫了一眼,慌不择言:“郡尉大人,此话可不兴乱说啊!”
“咱们心中对郡守大人那是忠心耿耿,毫无一丝怨言啊!”
此时,邙县县令也意识到了不对,这林表今日怕是没安好心啊!
想到此处,邙县县令立马站起身来,“林大人,下官想起刚才郡守大人吩咐了一些事,下官先行告退!”
邙县县令已经意识到不对,想要先走一步,而林表对此只是瞥了眼,也不出言阻止。
两位千将见状,也是纷纷起身告辞。
林表看着三人着急忙慌的模样,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林表一向以德服人,又岂会强人所难?
想走……那便走吧!
而在屋外,想要远离是非之地的三人,看着短短时间就将院内几近挤满的持戈甲士,嘴角疯狂抽动。
早已等候多时的林表麾下千将严立,一瞧见急匆匆退出房内的三人,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拎着足有腰高的厚刃大刀迎了上来。
“吴县令、张将军、孙将军、三位这是急着去哪儿啊?”
院内甲士也逐渐向三人围拢而来,那股压抑至极的气息压得三人近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表他是要干什么?”
“他想造反吗?”
三人的心中不断怒吼。
严立大手一提,齐腰高的厚刃大刀直接架在了一旁的吴县令脖子上。
笑眯眯道:“吴县令,我家大人和你商议的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咕噜~
喉结滚动,放在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在意的吞咽口水之声,如今却是那么清晰可闻。
豆粒大的冷汗凝结划过脸颊,滴落在地,
吴县令哪里经受过这般阵仗,人当场就被吓傻愣站在原地,严立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耐。
“赶紧的,给老子一个痛快话儿。”
“不然老子砍了你!”
画风突变,刚才还一副老朋友见面模样的严立,瞬间变成了蛮横不讲理,俨然一副街头混混的模样。
“下……下官,必唯郡尉大人马首是瞻!”吴县令全身已经软成了一摊烂泥,瘫倒在地,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扫了眼全身瘫软,趴伏在地的吴县令,严立眼中的鄙夷不带丝毫掩饰,将其扒拉到一旁,又将目光投向边上两人。
还不等严立有所动作,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坚定,随后便朝着严立的方向,猛地跪倒在地。
“我等愿为郡尉大人马首是瞻!”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在这时,林表又抱着他那小茶壶,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无视院内众多甲士,看着瘫软、跪倒在地的三人,林表“大惊失色”惊呼一声:“哎呀,三位这是何故行此大礼啊?”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见林表这个时候还跟他们搁这儿装,三人那是恨得咬直牙,也不知在心中问候了多少遍的林表祖上。
就在林表搀扶三人起身之时,严立突然在一旁插了一句:“大人,吴县令和两位将军一看就是劳累过度,需要多加休息啊!”
“刚才他们走着走着就突然摔倒在地,那可把末将吓坏了!”
“要不然让他们回去歇息歇息?”
且不说身为当事人的三人,心中对着严立那是好一阵怒骂,就是院内的一众甲士,都不禁眼神怪异的看着严立。
头一回发现自家将军竟然这么的不……
林表听后,看向严立的眼神中满是赞赏,面上却是为难道:“可城中的四千大军又该交由谁来暂时统领啊?”
“末将不才,愿代劳!”
“末将苦些、累些都是小事儿,可吴大人和两位将军不能累倒了啊!”
一番肺腑之言,说的严立自己都差点信了。
林表扭头望向吴县令三人,将三人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满脸“关心”:“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人刚想说话,但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只见在林表身后,严力正提着他那把厚刃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仨。
大有你们仨敢不同意,老子就敢当场砍死你们仨的架势。
纵使三人心中憋屈万分,此刻却也只能任其摆布。
“我等多……多谢郡尉大人体恤。”
林表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就将三人的手一甩,“严立,速带吴县令和两位将军去交接兵权。”
“诺!”
吴县令:……
张千将:……
孙千将:……
……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一个时辰转眼即逝。
除了林表手中之前便准备投入秦军的七千大军,还有四千驻守部队,邙县之中所有兵员已经全部调集出城。
在陈义忙着撤出邙县之时,林表也在忙着带人接收城中的四千无主之军。
至此,林表手中兵力从之前预计的七千人,扩充到一万一千人。
“关城门!”
随着林表一声令下,邙县城门轰然合拢,这一幕看得那些刚出城门的将士眼中愣了愣。
“不是还有几位将军没出来吗?”
“怎么这城门就关了?”
此时,已经先行离开邙县的陈义,也在手下人的禀报下得知此事,他那脑袋竟然破天荒的开了窍,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儿。
“不好,有诈!”
陈义急得当场命令大军停止行军,迈着紧促的步子往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也难为他带着一身的肥膘,还能一路保持着小跑的速度。
若不是怕骑马会将秦军惊动,他又岂能受这个罪?
不过陈义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他压根就不需要担心会惊动到秦军,因为从他率军出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秦军给盯上了。
为什么陈义派出去的探子回禀周围没有秦军踪迹呢?是秦军隐匿功夫了得?还是陈义派出去的探子在磨洋工?
那是因为陈义派出去的探子,全是投靠林表的几位千将所派,别说是看到秦军了,有几人甚至直接跑到秦军营里吃了顿饭。
在秦营里吃了顿饭回去的几人,那是打心眼里羡慕秦军的伙食,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但管饱啊!
“大兄弟,你们好歹是朝廷正规军,怎么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慢点吃,锅里剩的还有!”
“剩?”
“嘿嘿,大兄弟别介意,这大半夜的咱们总不能专门生火做饭,这都是咱们下午剩下的,拿炭火热了热,准备明早起来添早饭的。”
几人不是那种别人说啥就是啥,被一顿饭就迷得找不着北的二傻子,自然能分辨出秦军是不是在和他们做戏。
从秦营中秦军的表现他们可以看出,这管饱的伙食并不是虚假宣传,而是实实在在的管饱啊!
秦营里竟然还有吃剩下的剩饭,放在他们以前的军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剩饭?人都吃不饱还能有剩饭?剩给谁?
至于阳城,那就更别说了,那抠门郡守能让他们吃个半饱都得谢天谢地,还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