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府邸,院落中。
中年男人听着渐渐平息远去的哭嚎,叹出一口气,他知道,今夜过后,阳城世家将就此绝迹。
早在之前秦军暗中收集世家欺民罪证,却被各大世家暗中派人灭口人证之时,他便暗暗猜测那位秦军主公会如何处置此事。
但纵他想破大天,也没想到秦弈会以此举剪除世家隐患,世家跟他来阴的,他也来阴的。
“该狠则狠,是个人物!”
“或许那件事,我也该好好想想了!”
城内的杀戮大戏已然落幕,而在城外荒山,一场屠杀即将展开。
一群人数奇多的蒙面土匪正聚集在荒山上,为首的两名匪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显露出真容。
赫然便是赵信、魏辽二人。
“将军,城中各大世家全都处理干净了,只剩这些女眷!”
本来按照赵信和魏辽两人的想法是将这些女眷当场斩杀,但秦弈特意交代他们,这些女眷要杀,但却不能在城中杀。
各大世家的女眷可长的不差,要是全杀了,这不符合土匪的行事作风。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数百女眷,赵信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主公的命令大于一切。
“就地坑杀!”
一旁的魏辽大手一挥,四周兵士顿时抽刀见人便砍,他们心中的想法与赵信一般无二,虽对眼前这群女眷有着一丝怜悯,但主公之命大于一切。
更何况这些富家夫人,大家小姐在平日里可不会把他们当人看,今日能有此下场那也是各家自找的。
不然为什么光找上他们,不将城中另外几家也一起灭了?
无非就是俩字儿,报应!
第二日,富丽豪华的各家府宅外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换作之前,别说跑来看热闹,就是在门口多站那么一会儿,都会被府中家丁仆役呵斥驱赶。
“这秦……土匪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一些看得明白的聪明人,自然都能猜出昨日土匪的身份,但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摆在明面上来嚷嚷。
别到时恶了秦军,害了自己。
不值当!
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周百姓那欢欣雀跃的模样,不由暗道一声死有余辜。
大家都知道昨夜的土匪是秦军又怎样?
会有人站出来为这些世家伸冤吗?
不会,根本不会!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不外如是。
……
半月后,前去征讨秦郡各县的兵力陆续返回阳城,余下六县也归于秦军治下。
至此,秦军占领秦郡全境,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根基之地。
而占领一郡的秦弈,自然也进入了梁国高层的眼中。
少梁,议政大殿。
“启禀王上,秦郡秦弈,不思王恩,惑民造反,杀郡守占秦郡,更是妄言以秦代梁!”
“臣请奏,速派王师伐之!”御史大夫周邬谏言道。
不等梁王开口,一旁的梁相便立即站出,先是冷视一眼周邬,随即面向梁王恭敬道:“王上切莫信这祸乱之言。”
“如今之大梁,百姓安居,朝有食,暮有所!”
“一片太平盛象,不过些许盗匪,传诏当地县令遣人捉拿即可,何须出兵讨伐?”
周邬闻言,看向梁相的眼中满是痛心疾首,“奸相误国啊!”
“王上,那黎郡的陈广都……”
“周大人!”不等周邬说完,梁相当即出言打断。
“你屡出祸乱之言,是何居心?”
“些许零星盗匪,到你口中竟成了叛军作乱,你是想说王上治国无方,致使民怨沸腾,皆反我大梁吗?”
正在王座上昏昏欲睡的梁王一听,看向周邬的眼神里顿时涌现一丝不悦,“周大人年事已高,也该歇歇了。”
“寡人困了,朝政便交由相国代理!”
说完,梁王不等下方众臣开口,拂袖离去,些许零星盗匪,可有绵延王室香火重要?
宫中的美人儿可都还等着他呢!
“臣等恭送王上!”
“王上,传言那秦弈目生重瞳,据古籍所载,重瞳非圣即帝,绝不可放任此人不管啊!”
“王上!”
周邬看着梁王远去的身影,不住悲呼。
梁相见状,当即朝左右甲士下令:“周大人年事已高,王上不忍其日夜操劳,特准其告老还乡!”
“送送周大人吧!”
“诺!”殿内甲士闻言,当即应声上前将趴伏在地放声痛哭的周邬架出了大殿。
殿内,梁相扫视诸臣,神情大义凛然,“王上整日操劳国事,我等为臣,自当为王分忧,怎可一遇琐事便让王上心忧?”
“秦郡匪患不足为虑。”
“倒是那黎郡匪首陈广,聚起一帮匪众就敢僭越称王,不可不理。”
“传令南阳郡守派兵速讨之!”
……
这一日,秦弈率军回到阳城,刚到城门口,便见守城百夫及其手下百人自缚城下。
“属下守城不利,致使匪徒入城劫掠。”
“属下有罪,属下有罪啊!”
而在城内道路两旁,此时则是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都是听闻秦军凯旋而自发前来迎接。
不多时,秦弈迈着急促的步伐小跑行至跪倒在地的百人面前,眼中怒火已然快要喷涌而出。
照着百夫胸口就是狠狠地踹出一脚,“我将阳城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秦军治下之城竟被土匪劫掠,你让我如何面对城中的父老乡亲?”
“如何告慰那些因匪惨死的亡魂?”
这时,已于前几日便到达阳城的萧何,见这戏也唱的差不多了,连忙走了出来。
“主公息怒,半月前的匪患,人数众多,刘百夫率众殊死抵抗,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秦弈闻言,不禁看了眼如今正好生生跪在地上的百名兵士,“这萧何比我还能说瞎话啊!”
许是看出了秦弈在想什么,萧何当即给了跪在地上的百夫一个眼神,百夫见状,当即明白。
“我等当日奋起抵抗,但匪徒人数众多,我等实在不敌,最后竟……竟被打晕扒光衣物,赤身裸体丢在了城墙上。”
“属下给咱秦军丢人了,给主公丢人了!”
“属下该死啊!”
跪在地上的百夫涕泪横流,那模样是见者沉默,闻者还沉默。
城中百姓听着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哭嚎,也是说不出话了。
若是他们没听错,没记错的话,那天城墙上的喝酒划拳声可一点都不比城内的喊杀声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