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摇曳,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被风吹开飘散。

乌发红眸的美人倏地的合上眼眸,盘腿坐起,不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宝石般的红色眸子悠悠望着前面。

“失败了?”

在他的双眉上是一张宽大的蓝色屏幕。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飞升失败!】

李扶臣蹙起眉头,乌发倾斜,他从床上飞跃下去,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向这具身子,他功德圆满,修为已是大乘后期,身体绝不可能如此迟钝。

“理由?”

【这个…】

“说。”

蓝色的屏幕叫[只不],他自小体质特殊,修为比寻常人快上许多,可到了大乘初期却迟迟无法有所进展。

他原本是个孤儿,师父收他为徒,是看他根骨极佳,修仙界千百年来飞升之人寥寥无几,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来,就在这时[只不]告诉他,叫他多收几个徒弟,这样他才能突破化神地境,进入化神天境。

他原本不信,可到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又无可奈何,只好随手收了几个徒弟,本以为是[只不]的恶作剧,没想到他体内的灵力运转真的变得通畅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那天飞升的时候,风特别大,雷也特别大。

修仙之人每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就要经历一场雷劫,书上记载,飞升时渡劫之人需要挨住九道天雷,可那天他飞升时眼前一片白光,神雷一道接着一道,多如牛毛。

他记起来了,他原本已经躲过了十七道天雷,脚踩着佩剑飞到了霄汉,却被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雷劈中了天灵盖。

难道他是被雷劈死的?

【抱歉抱歉哈……我也没办法嘛,要不再等我问问其他人?】

“你还有谁可以问…”

问字刚出口,头顶的蓝色屏幕遽然消失。

“只不?”

“只不!”

李扶臣下意识手伸到腰间去拔剑,却什么都没摸到,他反应过来,现在的这具身体不适他的身体,他原本的身体大概已经被雷劈成一团灰了罢。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两个男人推门而入,两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其中一人门开的一瞬间愣了神。

“大哥,这就是你准备送给魔君的礼物?”愣神的那个移不开眼睛。

这这这,这炉鼎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他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少年。

乌发红眸,白衣胜雪,眉间的红色赤练花娇艳欲滴。

他搓了搓手心,咂舌道:“大哥,魔君不好男色,这礼物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男人还没回话,那边的炉鼎倒是先开口了。

声音清冽绵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正经感。

“二位道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男人同时一愣神,不一会儿,一阵猛烈的大笑在俩人之间爆发。

“啊哈哈哈!道友?道友!”那个被唤做大哥的男人仰天大笑,而后又直勾勾的看向李扶臣,男人阴森的咧开嘴角,狠狠拍了把旁边的人,“看清楚了么?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罢了!魔君要是留下他,咱们兄弟俩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有保障了!要是魔君厌恶他,杀了他也与你我无关!”

另外一个男人深深看了李扶臣一眼。

旁观两人的李扶臣:……

他不聋,更不傻,这俩人说的什么他全听见了。

所以,这具身体原来是被这两个男人送给“魔君”的?

可是…这具身体也是男子啊…

或许是他想错了,这个魔君也有可能是个女子。

“想什么呢?”两人中身材更高大的男子咯咯笑着:“看在你傻到这种地步的份上,我不妨多叮嘱你几句。”

“把魔君在床上伺候好了,什么事都顺着他,你就能一步登天,浮云之上,”男人扬眉,“反正炉鼎走到哪不得伺候人,能伺候魔君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扶臣眉头狂跳,他刚刚说什么?炉鼎?

这具身体是炉鼎??

他穿成了一个炉鼎?

“怎么?被吓傻了?”男人还要说什么,旁边的人戳了戳他,扯着他到旁边小声商讨起来。

李扶臣觉得五雷轰顶,原本以为自己最多就是换了一具身体重新修炼,没找到居然穿到了一具炉鼎身上!

炉鼎的身体根本修不了了仙,仙门百家,皆以灵根为基准,灵根上乘的人是众人哄抢的对象,可炉鼎除外,任何灵根放在炉鼎身上都是致命的东西。

他从前只听过炉鼎,却没想到如今变成了一个炉鼎。

“大哥,我想……你就可怜我一下吧!”

“你小子犯什么浑呢!魔君的人你都敢碰!”

“炉鼎身子恢复的快,不会被发现的!”

李扶臣走到两人身后,两只手分别给了两人一记手刀。

两个人同时倒地。

此地不宜久留,他总感觉还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在等着他。

刚刚的手刀没有内力加持,这俩人很快就会醒过来,他得赶紧走。

李扶臣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扯下了木床上的帘子。

身上这身衣裳属实有些太轻薄了,如果就这么跑出去,太不雅观了,而且…很容易着凉。

这具身体给他一种稍微着凉就会没命的错觉。

他把床帘随意裹了裹,大红色披在身上,赶在男人醒之前跑出门。

他迷路了,这府邸建筑的太奇特,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最后居然又绕回了原地。

身后传来男人粗重的脚步声,那两个人追上来了!

慌乱中李扶臣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一进门就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他被砸了个准,手指还被划破了。

“峥——”

是琴声,这琴声好耳熟,李扶臣把破掉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眼睛落在琴声上,那琴同体晶莹雪白,白玉雕刻成白莲花瓣聚拢开来,青色的琴弦上沾着鲜血,整个琴没有任何支撑立在空中。

是「浅蓝」!

这是他的琴。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愣神间,门外哐当一声巨响,无数道黑气笼罩进来——“谁在里面?”

男人的质问从门外传来,压迫感十足,李扶臣却不由有些愣神。

这声音……好熟悉…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逃跑吧。

他没有和男人硬碰硬的功力,更不想在别人的地盘动手,加上自己如今的身体,根本挡不住男人的一记拳头。

声音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另一边还有一扇小窗户。

他得赶在男人进来之前从窗户跳下去!

“魔君,那人就在里面!”

“魔君消消气,这炉鼎罪该万死,不禁打伤了我们兄弟,竟然还敢闯进这间屋子里面!”

他们来了!

李扶臣踩着凳子,推开窗户,赶忙往过翻。

只是,他刚伸出去一只手,就被一张看不见的东西拦在半空,这是结界?!

设结界的人道行不小。

看来自己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不]你真是害我好惨…

李扶臣被黑气压迫,身体立即绵软下来,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魔气,他从凳子上掉了下去,扑腾一声扑在了地板上。

视野里缓慢进入了三双靴子。

两侧的是普通的粗布靴子,最后面的靴子镶着金边,布料也比其他两人的上乘很多。

刚刚那两个男人叫他“魔君”,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这里的管事的。

作为琴的主人,他是不是应该问问他琴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放他进来的!”

“魔君饶命!”

阒然间,乌天黑气的煞气弥漫了周围,他的胳膊撑在地上,压低头,才勉强从煞气中缓了一口气。

“魔君饶命呐!小的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进来的!还请魔君明察秋毫饶小的一命!”

男人就是刚刚被他打晕的人。

“哦?”男人笑了,不过听起来语气有些戏谑,李扶臣想抬头看一看男人,可如今的局势,他必须得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把头压的更低了。

“神机。”

青剑出鞘,流星赶月间,剑柄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幽冥的黑气卷着剑身,那剑直指着男人的眉心!

魔君的声音慢条斯理,“谁放他进来的?”

男人像是被迫般吐字:“是…是我们放他进来的,因为他长得很像…”

剑光之间。

“大哥!”

“啊——!”

温热的液体溅到李扶臣面前,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重,两个漆黑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咕噜滚到男人脚下。

他定睛一看,是两个头颅。

他:!

“到你了。”

剑柄对准李扶臣的头顶,男人的声音从他的头顶高出落下,不耐烦道:“抬头。”

“本座叫你抬头。”

李扶臣心中慌乱,并不是怕男人杀了他,而是不知为何,男人让他感到熟悉,这里是魔都,他不该认识魔都的人…更何况男人还是魔君。

冰凉的剑尖抵住他的下巴,他的耳朵背后起了一层寒栗。

“再不抬头,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剑尖抵住他的喉咙,仿佛下一刻便能穿透他的脖颈,将他刺穿。

他巧妙的躲过剑尖,站起身,平视端详面前的男人。

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人不就是他的大弟子沈不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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