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白赋久有些不满地问着她。
“平王,告诉民妇的。”
唐婉若盯着他,白赋久仰面深吸了一声,点头叹道:“不错,我回京的时候,两位将军正好被抓捕入狱,当时”白赋久犹豫不决,为难的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裴相一直站在这里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此时见他说不出下文,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白赋久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矛头一转,指着他说道:“老贼,你快说说当年的事情,当年覆帝那样哪,哪个大臣敢站出来”
裴相听着这话,在这里缓缓又闭上了眼。
就是不说。
白赋久看他这样急了:“嘿,老贼”
“好了,”陈炎君及时出来制止,“这件事朕大多知晓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啊,尔等只记住,不论覆帝在位时做了什么,如何做的,都与朕无关。”
“是,陛下。”白赋久和裴相二人齐声答喝。
二人前后离开,唐婉若站在这里发愣,还是没有想明白。
当年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白大将军说没有大臣敢站出来呢
“陛下,民妇去送送大将军和相国大人”唐婉若躬身请命,然后转身离开,追上了刚出门外的二人。
“白大将军”唐婉若在门外叫住他,同时说,“裴相爷,陛下让民妇送送你们。”
三人走在宫中,谁都没有说话,一时有些尴尬。
唐婉若还想着这件事情,心里十分的好奇,看了看白赋久,一副愁容。
“白大将军,”唐婉若开口说,“您脸色不大好看。”
她的过于直白让裴相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
但没说话。
听她这么一说,白赋久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他也是个直肠子,舞刀弄枪的直爽惯了,对她说:“丫头,我知道你想什么,那个事情过了二十年,那两位将军究竟是为什么死的,他平王真的就不知道吗”
白赋久怒气汹汹,甩手迈着大步朝宫外离开,拦都拦不住。
“白大将军。”唐婉若叫着,让裴相拦住。
“算了,唐媒人。”裴相终于开口说话,眼里的神光很平稳,拦着她轻轻摇头。
快开春了,宫里偶尔能听到阵阵清脆的鸟鸣。
唐婉若和裴相来到御书房旁的小道上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裴相有话想和她单独聊聊。
“当年之事本相也在朝中,看在眼里略知一二,影响甚广,”他和唐婉若说,走在她前面半步,头也不回,“但在朝中并无掀起波澜,很快便落下,再无动静。”
唐婉若惊诧地停了下来。裴相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停步,向前走几步后也停下来。
“你可知为何”裴相回头,盯着她。
“民妇,不知。”
唐婉若正视着他,不知道这位相国大人会跟她说出来什么
“因为谁都知晓李唐二位,出兵失利或是通敌而亡绝不是令全族而亡的主要原因,此事或有、或无,然先帝欲死二位将军全然不假。”裴相的目光光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唐婉若惊讶了,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先帝,为什么要两位将军死”
唐婉若不解,裴相将视线移向远方道:“自古功高盖主之人,从无好结果。”
一袭戏文里经常听说的话,此时从裴相口中说出来,唐婉若突然间觉得有点讽刺。
“所以也不要怪那老匹夫刚才那般,君有意亡臣,一切都是顺从先帝的心意行事罢了,不论是牛金洪的言辞,还是白犬之漠视。”
这是裴相第一次和她数这样深邃的话,唐婉若站在这,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相国。
没想到高高在上一向少言善于运筹的裴相,竟然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裴相爷,”唐婉若道,“您当时,也没有想过与两位将军进言”
裴相看着她,眼神里流转过许多的神光,心头闪过许多的念头,但没有一个说出了口。
“没有,”他终是道,又补充,“当年又有谁可向先帝进言呢先帝又能听得进说的话呢”
裴相说着唉叹一声:“进言者,不过是让抄家斩首之多一族人耳,徒增伤亡罢了。”
高处枝头,适时地一声鸟叫。
唐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御书房,陈炎君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送走了”他问。
“嗯。”
唐婉若低沉的心情让陈炎君看到:“和二位说了什么”
“啊”唐婉若还没有晃过神来,还在捋刚才裴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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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问,你和白大将军、裴相二位说了什么”
陈炎君再问一遍,唐婉若抬起头,忽然间明白了白大将军为何在御书房里的时候就是不说出来。
不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而是这件事情讲透了就是再说他老子的坏话
先帝想杀人,什么样的人杀不了平王说的所谓牛金洪倒咬一口,所谓白大将军做“聋子”“瞎子”,不过都是先帝的安排罢了
皇家要杀人,天下谁可阻拦
唐婉若突然也觉得庆幸,看着陈炎君,庆幸他坐在这个皇位上,却从没有肆意妄为的想要杀人,也从不轻易责怪于人,乃真一代明君
她的视线逐渐挪向他身后的龙椅。这张椅子赋予的权利太大,她今天终于体会到了这点,如果不是明君坐着,当真是天下大祸
换而想之,唐婉若又很开心。
因为坐在这里的不是先皇覆帝,是他,是陈炎君,要是换一个人来,她从来京城到现在这么久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陈炎君疑惑挑眉:“怎么不说话你方才去那么久,莫不是送二位权臣,做了见不得朕的事”
“没有,陛下,民妇绝对没有”唐婉若惊慌地拒绝,立即跪下,“民妇送二位大人,和裴相爷聊了许久。”
“裴相”陈炎君来了兴致,“说”
唐婉若把头更往下低了一些,几乎要贴近地面,说:“裴相爷问,陛下为什么对当年之事如此感兴趣,毕竟二十年了,大炎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将和裴相的谈话隐瞒,或者说,现在还不是和他明说的时刻。
陈炎君虽有狐疑,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再追问,只好道:“起来吧。”
唐婉若叩头谢恩:“谢陛下。”
她刚才谎编裴相的话也是她自己想知道的,此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他说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去平地”
“再等一会儿。”陈炎君说。
“陛下去平地,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唐婉若好奇地看着他,补充解释,“特意让白大将军前来说清楚,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炎君看着她,笑了。
“当然”陈炎君起身,从御台上走下,口里轻哼一声,“朕要去的是平王数十年根基的平地,亦是平地之兵招募集结之根源;若朕不弄清楚平王纠结怨深之事为何,怎样前往圆平地圆满收兵”
“倒是你,”陈炎君说,“朕未唤你前来,倒来的很是时候”
他笑着,这样的不加算计。
唐婉若莫名地脸发红,赶紧转身到一边,把放在角落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高高地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因为这样就不用看到陈炎君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他也不会看到她现在微微发烫的脸。
“这是何意”
陈炎君不懂地问,唐婉若低着脑袋,看着地面说道:“民妇是来还东西的,借的东西,应当还回来。”
“朕可没有女子之衣裳。”
唐婉若悄悄地把案板挪开,试探地探出一只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看得陈炎君一阵失笑。
“这衣服,不是陛下的”唐婉若把案板拿了下来,衣服还是放在那里,“那民妇应该还给谁”
“朕。”
唐婉若这就不懂了
她端着案板,思量着看着他道:“陛下不是说没有女子之衣裳”
陈炎君颔首:“不错,但未说朕之宫里没有。”
唐婉若皱起了眉头看着他,他此番似笑非笑的,倒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其实,唐婉若还有一个疑问,但一直不好问出来。
她昏倒后,衣服究竟是怎么换下来的
唐婉若很想知道,但又很怕知道。而且,宫里的小公公们也没有哪个会把这种事情说在嘴上吧
可憋坏她了。
她走后,陈炎君坐回龙椅上,嘴角扯开一个大笑,连白狄进来了都没有注意。
“陛下”白狄疑惑地走进他,看他这幅看似傻笑的样子,新生狐疑,又叫了一声,“陛下”
陈炎君拿着笔,可能是刚要批阅奏章,此时余光瞟见白狄,立马收起了笑意,严肃地问道:“你来了”
白狄点头:“嗯,来了。”但眼神还是仔细地盯着他,来回左右打量。
“如何”陈炎君问。
“能如何沈大人当然是喊冤了,”白狄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兵部的就是不一样啊,可能扛了”
“沈之是敬亭轩的人,还是平王的人”陈炎君问。
“这两个有区别吗”
“你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