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若没想到这位帝王今夜来了之后竟就没打算走,还潜进了屋,一进来就摸到了她的床上。熟门熟路,方位清晰,摸着黑也能行走自如,不磕着碰着。
“陛下您是属猫的么”唐婉若问。
陈炎君已经开始开始解衣袍对她说:“你这张床朕倒是想了很久。”
唐婉若摇头:“比不上陛下宫里的龙床舒服。”
他放下外裳,走下来拥住她。唐婉若稍有迟疑,但他已经拥她入怀。
“有你在的就舒服,”唇角在她的耳鬓厮磨,陈炎君道,“宫里怎比得了这你和朕的小屋。”
唐婉若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最终还是噗嗤一声:“不知道陛下也这么会说漂亮话”
“若若,”陈炎君平静地叹息一声,放开了她,将她渐渐转过身来对着自己说道,“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唐婉若看着他,此时眼里映跳着烛光,瞳色如琥珀一般,晶莹透亮。
“陛下还不走么”唐婉若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声。
“说什么胡话朕既已来了,哪有今夜就走的道理”
“那您是一定要纠缠民妇这个寡妇了”
“在朕未决定将你拉入这潭浑水之前或许还能说是,但现在你是不是寡妇自己不知道”
陈炎君欲行亲密之事,唐婉若连忙制止他,小声地道:“陛下,白大人可就在隔壁呢”
“不管他。”陈炎君说,又要上来。
唐婉若又伸手挡住他的胸口没让他靠近,又道,“陛下,白大人就在门外呢”
陈炎君这才一愣,按在她肩背上的手有些僵硬。唐婉若探出头,越过他的肩头对站在后面一脸惊讶的白狄说:“白大人,我家相公果然耐不住寂寞出来找你来了”
深夜,三里乡的一处民居内一直亮着烛火。
三个人沉重而严肃地坐着,一声不吭。尤其是白狄,瞪着眼前的这个长着当朝陛下脸的家伙,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幕。
“啊”还是白狄首先一声惨叫打破了屋内这诡异的沉静,“不行,我不信,这不可能。”
陈炎君十分不悦地看他,唐婉若坐在一旁看热闹似地看他,对他说道:“白大人,你现在可是在梦中,在我相公坟前说的那些话可能再说一遍”
陈炎君为她的话产生了一丝兴趣,问道:“说了什么”
白狄被他开口这一声吓了一个激灵
唐婉若悠悠开口:“也没说什么,白大人就是说了陛下离开三里乡的时候就是民妇相公入土的祭日。”
陈炎君骤然回眸,眼睛里的神光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白狄终于忍受不了了,站起身大叫了一声:“你怎么可能是她相公”手指着唐婉若,手臂上青筋暴起。
白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摇着头:“臣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藏得这么深”他摇着头,对陈炎君此时的沉默与漠视就像看到了无尽深渊的欺骗,以及背叛。这么久,他爹、裴相,整个朝廷都在为他忧虑,而他呢竟然早就已经娶了妻
“枉费我们对你尽心尽力,你竟然骗我骗我父亲骗的好苦”白狄怒然摔了桌上的茶壶。
唐婉若心疼的连忙过去捡起来,拍掉上面沾上的灰尘,确认没有摔破后这才站起来指责白狄:“白大人,这是民妇的私家物品,你要是摔破了怎么办”
她如若珍宝似地抱着这只茶壶怒瞪着他。她这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白狄立刻将手指挪向她,指着她的面门骂道:“还有你也是,明明是这种关系,这么久了装的跟什么都不是一样”
他骂陈炎君就算了,但骂责到她头上,唐婉若是一万个不服的
“白大人,”唐婉若说,“我只是一个乡野的村妇,我在京城见到陛下就能相信我家相公是皇上再说相公的墓你也是看见了,我正儿八经地守祭三年整片十里三乡人尽皆知,难道白大人要我刚脱下丧服去京城后见到陛下就能叫相公”
唐婉若说着更加的气愤,站在他面前指着他道:“这倒是托了白大人的福,让我一直以为相公被老虎吃了,活不下去这才去了衙门做官媒,要是没有白大人我就做不成这寡妇,那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相公了”
说来冥冥因果,也是令人吃惊。
白狄惊愣在她的话中,脑子里一片嗡声,比浆糊更像浆糊,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为好,是要动要说话还是要眨眼睛都忘了
良久,白狄吐出一句:“所以,唐媒人要感谢我了。”话音刚落,白狄就无比后悔怎么自己说出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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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这话让唐婉若气结,冷声一笑:“是呵,白大人做事干净利落,我只是做了寡妇而不是弃妇,真是要谢谢白大人了”
白狄捂着脸坐下,垂头丧气的样子,想到三四年前找到他时候的事情,现在恍然大悟。
“所以那时候你请求我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白狄大为惊叹,指着他说,“你说在这里有不能离开的事情,就是要走也要解决好不能突然人间蒸发说的不是这里的乡邻,说的是她”
陈炎君闭上眼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但白狄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全部都是震惊,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暗示,继续大声地吼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是想和你媳妇道别”
陈炎君放在空中的手终于落下,无力地撑住额头将脸撇向一边。
白狄像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样,震惊中带着惊喜仍然在说:“所以我造了你被猛兽吃了的假象,这片乡里都以为你死了,是我”
陈炎君沉重地一声叹息,无助地摇头道:“你没救了。”
白狄却是大笑,心里畅通无比:“终于找着根了,你一直不娶,唐媒人一来京城你这不接触女人的毛病就改了,还特别上心,总是一副无耻色迷迷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样啊”他哈哈大笑,好像造成这幅局面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对白狄的这幅爽然,唐婉若也是很服气,突然间就没气了。
夜已将近黎明,唐婉若看着窗外,估摸着也快要鸡叫了吧但眼前,这两个人丝毫不困,竟然不顾身份像少年一样扭打了起来。
“所以你瞒了朕,谎编一切解决妥当,你这是欺君,白狄,你可知罪”
“喂喂,你干吗这样,你媳妇在呢,在看着呢”白狄连声求饶,扭打中还是顾忌着他是陛下,根本不敢还手,只敢招架,又看向唐婉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你相公拉开啊哎哟,疼”
唐婉若看着他求饶,不打算去拉这一架,撑着手站在桌边平静地对白狄说:“白大人,不是说过我家相公耐不住寂寞今晚回来找你么这正是如了白大人白日里的期愿,我怎么好扰了相公的兴致”
白狄在这里困顿得不行,好不容易抽出手脚,立刻指向她:“你,你无情”然后又接住陈炎君揍来的一拳。
“你为何要对他有情”陈炎君突然收手,返头问她。
唐婉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和白大人可没有什么情可言呀”说着还一边向陈炎君鼓气:“相公,加油”
“啊啊,你们两个,啊陛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好吧,陛下,哎哟~”
随着白狄一声惨叫,外面同时也响起了一声鸡叫。
日上三竿,午时正好。
昨晚闹了一夜到鸡鸣后才能得以上床合眼。唐婉若渐渐醒来,睁开眼,看到身旁陈炎君正在熟睡。
昨夜,她记得他和白狄玩闹似地扭打在一起,一点都不像一个帝王。而她,没管他们自己先去睡了,看来最后他还是摸上了自己的床啊。
唐婉若伸手轻轻触碰他的容颜,眉心,鼻梁,到那片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嘴唇。陈炎君突然醒来,一把拉住了她放在他唇边的手。
唐婉若有一时的惊慌,叫了一声:“相公。”
只这一声,让陈炎君眯眼轻笑。窗外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在他的身周同样荡漾起一圈柔光。
“娘子,”他柔缓地道出一声,将她的手指按到自己唇上,“只有这个时候,朕才觉得一切都是舒心的。”
“才敢将你入怀,原谅朕的懦弱,一直不敢告诉你,一直在害怕,之前,让你受苦了。”他的沉声低语让唐婉若心里有些酥麻,尤其是那一声“受苦”,更是让她觉得感伤。
也更是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极难被察觉到的颤抖。
他,真的在害怕。
唐婉若轻轻地附和他,握住他的双手也贴近自己唇边,笑问:“身为陛下也会害怕吗”
“就是身在皇位,才更感害怕,”陈炎君道,“怕自己死了,怕你死了,尤其怕朕还没死但你死了。”
唐婉若的眼里睿智的神光再次闪出,陈炎君看在眼里,抽出手摸上了她的眼角沿着纤长的睫毛缓缓滑过。
他必须承认,他最初正是因为她这种神光而心猿意马。说不出理由,这种眸光让他觉得整个人都非常舒服,甚至觉得她是隐匿在山野间的仙女,那种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也一眼看看透了自己的心。
哪怕她从未知道自己对他说谎,从不知道他是假装失忆,但和他拜堂成为夫妻,同床共枕,相濡以沫,恩爱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