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在这人烟稀少的小区里,有自己的房子。”尚宇终于说到点子上。

“这个有点意思。”冷风赞许。

“可是我们侧写,这凶手生活优渥,收入颇丰,这些地方是不是有点太过陈旧?配不上他的收入?”

尚宇继续自己的分析:“再有就是,这个人细心到了极致,我们但凡能找到的地方,都擦拭的一干二净,你包括这个箱子,不但箱子干净到一尘不染,就连线上线下的购买记录都是干净的。”

“这样的人就是强迫症中的战斗机,他怎么会屈尊住在这些地方?”

冷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未必啊未必!他应该是用这些地方来隐藏被抓去的人,并且在这些地方他不会久留,因此没人对一个衣着考究的人留有长期印象。”

“你不是说有人见过一个男人拉着箱子吗?”

尚宇点头:“对啊!核实过。”

“但结果呢?”冷风眨眨眼。

“结果是人家只对这个人的气场有印象,别的什么都没有。”

冷风撅起嘴。

“怎么?你还要我亲一个?”尚宇故意揪着他的耳朵、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毫无长进?”冷风一把推开他,“说了这个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露出行踪,即便被人看见也不怕,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极度自信,且不会多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么他虏获的猎物都放在什么地方?”

尚宇坐下:“狡兔三窟。”

“对啊!只有心中有底才会如此自信,才会肆无忌惮抛尸。”

冷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上下敲击桌面。

尚宇脑子里脑补一个男人在寂静的夜晚,拖着一只黑色拉杆箱在走在街道、走在河道、走在那些老旧的建筑群中间。

那些地方的人,大部分已经搬离。

少部分留下的人,不是生活窘迫,就是年事已高,谁会在意这些呢?

所以,他趾高气昂,他毫不顾忌。

想到这儿,他问冷风:“要布控?”

“布控?老城区这么大,况且他不止一个片区来回穿梭,我们布控在什么地方?”

冷风冷着脸:“布控城南还是城西?”

“绿化防风带这么长,都布控吗?警力呢?”

冷风的话宛若冰锥,直接敲击在尚宇的脑袋上,最后冰锥碎了,脑袋也嗡嗡作响。

“那~怎么办?继续等尸体出现?”

“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冷风起身,“今天先到这儿,放出消息,说连环杀手抓到一个嫌疑人,看看动向。”

“袁源?”尚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不要正式发布,找个人在几个热闹的论坛发布发布,看个动向,你知道的,网名们传播速度堪比病毒,只要他上网,就一定会看见。”

“看见了会如何?”尚宇不敢想象,他逼着冷风自己说出来。

“看见会不以为然,根据以往几具尸体出现的频率和尸体损伤程度分析,此人极度自负,这样的人是不会忍受有人代替他被捕,所以,他会再次扔出下一具尸体。”

“你这不是逼着他去杀人吗?”尚宇有点不认识冷风、

“你看着干啥?他不会重新抓一个人现赶着现去杀,如果真有尸体出现,一定是他早就杀了却一直藏在某处没放出来的。”

尚宇呆了:“你说的是?”

“那些失踪者中万一有被他虏走的,八成是已经遇害,没有放出来的,应该是不到放出来的时间。”

“如果他发现有人代替自己被抓,一定会生气,然后就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尸体。”

冷风轻描淡写说出珍藏已久这四个字,尚宇简直如坐针毡。

“你换个方向想,这也是帮助尸体提早浮出水面,也是给受害者一个说法。”

尚宇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起身。

冷风挥挥手:“你下班休息!这里我今晚接管,网上的帖子你也不要管了,我们自己搞定,成不成明天就知道。”

“为什么?”尚宇不肯走。

“赶紧滚蛋!高度自负的人无法忍受有人替换自己在民众心中的位置,无论是制造恐慌,还是热血正面,都不愿意被替代。”

冷风见尚宇不肯走,只能解释:“这个人要既然要下一盘大的棋,那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一定会新放出尸体来制造新的舆论焦点。”

“但是,这具尸体不咋他设计单子上,所以他会继续去寻找新的猎物来填补已经缺失的这部分,只要他再次行动,我们便有机会找到他,毕竟现在我们夜间巡逻力度大大增加。”

“于他而言,是相当不利的,他需要极度极度小心,过分小心反而会出错,你懂的。”

冷风说完便拿出手机再也不看尚宇一眼。

尚宇等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七

其实,他并未走远,只是回到值班室倒在小床上发呆。

他不知道的是,冷风带着专案组加班时,真的有人在电脑前愤怒地扔了杯子。

四分五裂的碎片,仿若划破那完美的网络。

脑子里拼命回顾,究竟在什么地方让这个女人发现了自己,不但发现了自己还让她进入自己的现场,还破坏了自己的局。

怒火从心底向头顶蔓延。

焦灼的味道侵袭了鼻腔。

他猛然起身,一脚踩在玻璃碎片上。

抬起脚,拖鞋底像是刺猬的背,长满了碎片。

满足,从眸子里闪过。

脚心传来微微疼痛,抬脚一看,有一块碎片的尖头穿过了拖鞋,刺穿脚心,一丝红色从皮下晕染出来。

竟然有些好看。

见到红纱,心头的怒火慢慢熄灭。

冷静后,重新拿出一只杯子,倒水,喝光。

拿出手机看视频,陈玲安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雪白的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对面两只黑色的大箱子全部打开,每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

两个都是男孩,不过他们的眼睛里完全没有光泽。

嘴唇没有任何属于少年的血色。

双手双脚被捆扎带牢牢捆住。

蜷缩的样子像极了被人丢弃的玩偶。

他露出保养很好的牙齿,自言自语:“陈玲终于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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